第一章(通行本三十八章):
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。下德不失德,是以无德。上德无为,而无以为也。上仁为之,而无以为也。上义为之,而有以为也。上礼为之,而莫之应也,则攘臂而扔之。故失道而后德,失德而后仁,失仁而后义,失义而后礼。夫礼者,忠信之薄也,而乱之首也。前识者,道之华也,而愚之首也。是以大丈夫居其厚,而不居其薄,居其实,而不居其华。故去彼取此。
第二章(通行本三十九章):
昔之得一者,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宁,神得一以灵,谷得一以盈,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正。其致之也,谓天毋已清,将恐裂。谓地毋已宁,将恐发。谓神毋已灵,将恐歇。谓谷毋已盈,将恐竭。谓侯王毋已贵以高,将恐蹶。故必贵而以贱为本,必高矣而以下为基。夫是以侯王自谓孤、寡、不谷,此其贱之本与!非也?故致数誉无誉。是故不欲禄禄若玉,硌硌若石。
第三章(通行本四十一章):
上士闻道,勤能行之。中士闻道,若存若亡。下士闻道,大笑之。弗笑,不足以为道。是以建言有之曰:明道如昧,进道如退,夷道如纇。上德如谷,大白如辱,广德如不足。建德如偷,质真如渝。大方无隅,大器免成,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,道褒无名。夫唯道,善始且善成。
第四章(通行本四十章):
反也者,道之动也。弱也者,道之用也。天下之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。
第五章(通行本四十二章):
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万物负阴而抱阳,中气以为和。人之所恶,唯孤、寡、不谷,而王公以自名也。物或损之而益,益之而损。故人之所教,亦议而教人。故强梁者不得其死,我将以为学父。
第六章(通行本四十三章):
天下之至柔,驰骋于天下之至坚。无有入于无间,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。不言之教,无为之益,天下希能及之矣。
第七章(通行本四十四章):
名与身孰亲?身与货孰多?得与亡孰病?甚爱必大费,多藏必厚亡。故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可以长久。
第八章(通行本四十五章):
大成若缺,其用不敝。大盈若盅,其用不穷。大直如屈,大巧如拙,大赢如绌。躁胜寒,静胜热,清静可以为天下正。
第九章(通行本四十六章):
天下有道,却走马以粪。天下无道,戎马生于郊。罪莫大于可欲,祸莫大于不知足,咎莫憯于欲得。故知足之足,恒足矣。
第十章(通行本四十七章):
不出于户,以知天下。不窥于牖,以知天道。其出也弥远,其知弥少。是以圣人不行而知,不见而明,弗为而成。
第十一章(通行本四十八章):
为学者日益,闻道者日损。损之又损,以至于无为,无为而无不为。取天下也,恒无事。及其有事也,不足以取天下。
第十二章(通行本四十九章):
圣人恒无心,以百姓之心为心。善者善之,不善者亦善之,德善也。信者信之,不信者亦信之,德信也。圣人之在天下也,歙歙焉,为天下浑其心。百姓皆属耳目焉,圣人皆孩之。
第十三章(通行本五十章):
出生入死。生之徒十有三,死之徒十有三,而民生生,动皆之死地之十有三。夫何故也?以其生生也。盖闻善摄生者,陵行不避兕虎,入军不被甲兵。兕无所投其角,虎无所措其爪,兵无所容其刃。夫何故也?以其无死地焉。
第十四章(通行本五十一章):
道生之而德畜之,物形之而器成之,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。道之尊,德之贵也,夫莫之爵,而恒自然也。道生之、畜之、长之、育之、亭之、毒之、养之、覆之。生而弗有也,为而弗恃也,长而弗宰也,此之谓玄德。
第十五章(通行本五十二章):
天下有始,以为天下母。既得其母,以知其子。既知其子,复守其母,没身不殆。塞其兑,闭其门,终身不勤。启其兑,济其事,终身不救。见小曰明,守柔曰强。用其光,复归其明。毋遗身殃,是谓袭常。
第十六章(通行本五十三章):
使我挈有知,行于大道,唯迤是畏。大道甚夷,民甚好径。朝甚除,田甚芜,仓甚虚。服文采,带利剑,厌食而资财有余。是谓盗竽!非道也哉。
第十七章(通行本五十四章):
善建者不拔,善抱者不脱,子孙以祭祀不绝。修之身,其德乃真。修之家,其德有余。修之乡,其德乃长。修之邦,其德乃丰。修之天下,其德乃博。以身观身,以家观家,以乡观乡,以邦观邦,以天下观天下。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?以此。
第十八章(通行本五十五章):
含德之厚者,比于赤子。蜂虿虺蛇弗螫,攫鸟猛兽弗搏。骨弱筋柔而握固,未知牝牡之会而朘怒,精之至也。终日号而不嚘,和之至也。知和曰常,知常曰明,益生曰祥,心使气曰强。物壮即老,谓之不道,不道早已。
第十九章(通行本五十六章):
知者弗言,言者弗知。塞其兑,闭其门,和其光,同其尘,挫其锐,解其纷,是谓玄同。故不可得而亲,亦不可得而疏。不可得而利,亦不可得而害。不可得而贵,亦不可得而贱。故为天下贵。
第二十章(通行本五十七章):
以正治邦,以奇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吾何以知其然也哉?夫天下多忌讳,而民弥贫。民多利器,而邦家滋昏。人多智巧,而奇物滋起。法物滋彰,而盗贼多有。是以圣人之言曰: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欲不欲而民自朴。
第二十一章(通行本五十八章):
其政闷闷,其民惇惇。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。祸,福之所倚。福,祸之所伏。孰知其极?其无正也。正复为奇,善复为妖。人之迷也,其日固久矣。是以方而不割,廉而不刺,直而不肆,光而不耀。
第二十二章(通行本五十九章):
治人事天,莫若啬。夫唯啬,是以早服。早服是谓重积德,重积德则无不克,无不克则莫知其极。莫知其极,可以有国。有国之母,可以长久。是谓深根固柢,长生久视之道也。
第二十三章(通行本六十章):
治大国若烹小鲜。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。非其鬼不神也,其神不伤人也。非其神不伤人也,圣人亦弗伤也。夫两不相伤,故德交归焉。
第二十四章(通行本六十一章):
大邦者,下流也,天下之牝,天下之交也。牝恒以静胜牡,为其静也,故宜为下。大邦以下小邦,则取小邦。小邦以下大邦,则取于大邦。故或下以取,或下而取。故大邦者,不过欲兼畜人。小邦者,不过欲入事人。夫皆得其欲,则大者宜为下。
第二十五章(通行本六十二章):
道者,万物之注也,善人之宝也,不善人之所保也。美言可以市,尊行可以贺人。人之不善也,何弃之有。故立天子,置三卿,虽有拱之璧以先驷马,不若坐而进此。古之所以贵此者何也?不谓求以得,有罪以免与?故为天下贵。
第二十六章(通行本六十三章):
为无为,事无事,味无味。大小,多少,报怨以德。图难乎其易也,为大乎其细也。天下之难作于易,天下之大作于细。是以圣人终不为大,故能成其大。夫轻诺必寡信,多易必多难。是以圣人犹难之,故终于无难。
第二十七章(通行本六十四章):
其安也,易持也。其未兆也,易谋也。其脆也,易破也。其微也,易散也。为之于其未有也,治之于其未乱也。合抱之木,生于毫末。九层之台,作于羸土。百仞之高,始于足下。为之者败之,执之者失之。是以圣人无为也,故无败也,无执也,故无失也。民之从事也,恒于其成而败之。故慎终若始,则无败事矣。是以圣人欲不欲,而不贵难得之货。学不学,而复众人之所过。能辅万物之自然,而弗敢为。
第二十八章(通行本六十五章):
故曰:为道者非以明民也,将以愚之也。民之难治也,以其智也。故以智治邦,邦之贼也,以不智治邦,邦之德也。恒知此两者,亦稽式也。恒知稽式,此谓玄德。玄德深矣,远矣,与物反矣,乃至大顺。
第二十九章(通行本六十六章):
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,以其善下之,是以能为百谷王。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,必以其言下之,其欲先民也,必以其身后之。故居前而民弗害也,居上而民弗重也,天下乐推而弗厌也。非以其无争与?故天下莫能与争。
第三十章(通行本八十章):
小邦寡民,使有十百人之器而毋用,使民重死而远徙。有舟车,无所乘之。有甲兵,无所陈之。使民复结绳而用之。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。邻邦相望,鸡狗之声相闻,民至老死,不相往来。
第三十一章(通行本八十一章):
信言不美,美言不信。知者不博,博者不知。善者不多,多者不善。圣人无积,既以为人,己愈有。既以予人矣,己愈多。故天之道,利而不害。人之道,为而弗争。
第三十二章(通行本六十七章):
天下皆谓我大,大而不肖。夫唯不肖,故能大。若肖,久矣其细也夫。我恒有三宝,持而宝之。一曰慈,二曰俭,三曰不敢为天下先。夫慈,故能勇,俭,故能广,不敢为天下先,故能为成事长。今舍其慈,且勇,舍其俭,且广,舍其后,且先,则必死矣。夫慈,以战则胜,以守则固。天将建之,如以慈垣之。
第三十三章(通行本六十八章):
善为士者不武,善战者不怒,善胜敌者弗与,善用人者为之下。是谓不争之德,是谓用人,是谓配天,古之极也。
第三十四章(通行本六十九章):
用兵有言曰:吾不敢为主而为客,吾不敢进寸而退尺。是谓行无行,攘无臂,执无兵,乃无敌矣。祸莫大于无适,无适近亡吾宝矣。故称兵相若,则哀者胜矣。
第三十五章(通行本七十章):
吾言甚易知也,甚易行也。而人莫之能知也,而莫之能行也。言有宗,事有君。夫唯无知也,是以不我知。知我者希,则我贵矣。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。
第三十六章(通行本七十一章):
知不知,尚矣。不知不知,病矣。是以圣人之不病,以其病病,是以不病。
第三十七章(通行本七十二章):
民之不畏威,则大威将至矣。毋狭其所居,毋厌其所生。夫唯弗厌,是以不厌。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也,自爱而不自贵也,故去彼取此。
第三十八章(通行本七十三章):
勇于敢则杀,勇于不敢则活。此两者,或利或害。天之所恶,孰知其故?天之道,不战而善胜,不言而善应,不召而自来,坦而善谋。天网恢恢,疏而不失。
第三十九章(通行本七十四章):
若民恒且不畏死,奈何以杀惧之也?若民恒且畏死,而为奇者,吾得而杀之,夫孰敢矣。若民恒且必畏死,则恒有司杀者。夫代司杀者杀,是代大匠斲也。夫代大匠斲者,则希不伤其手矣。
第四十章(通行本七十五章):
人之饥也,以其取食税之多也,是以饥。百姓之不治也,以其上有以为也,是以不治。民之轻死,以其求生之厚也,是以轻死。夫唯无以生为者,是贤贵生。
第一章(通行本三十八章):
第一章(通行本三十八章):
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。
最上乘德性的人,不以施行德为目的,所以才具备了真正的德。
下德不失德,是以无德。
低层次德性的人,处处以施行德为目的,所以反而不具备真正的德。
上德无为,而无以为也。
最上乘德性的人,以无为来行事,顺从本性而为之。
上仁为之,而无以为也。
最上乘仁的人,以施行仁德来行事,顺从本性而为之。
上义为之,而有以为也。
最上乘义的人,以施行义举来行事,强制自己而为之。
上礼为之,而莫之应也,则攘臂而扔之。
最上乘礼的人,以施行礼制来行事,得不到回应,就举起胳膊强迫他人遵从。
故失道而后德,失德而后仁,失仁而后义,失义而后礼。
所以大道失去了,德开始得到推崇,德失去了,仁开始得到推崇,仁失去了,义开始得到推崇,义失去了,礼开始得到推崇。
夫礼者,忠信之薄也,而乱之首也。
礼是忠信缺失的表现,推行它就是祸乱的开始。
前识者,道之华也,而愚之首也。
先行确立的规范制度,不过是大道的浮华,追随它就是愚昧的开端。
是以大丈夫居其厚,而不居其薄,居其实,而不居其华。
所以大丈夫选择敦厚,而不居于浅薄,选择朴实,而不居于浮华。
故去彼取此。
因此取其厚实,而弃其薄华。
第二章(通行本三十九章):
第二章(通行本三十九章):
昔之得一者,天得一以清,地得一以宁,神得一以灵,谷得一以盈,侯王得一而以为天下正。
往昔曾得到过道的,天得到道而清明,地得到道而宁静,神(人)得到道而英灵,河谷得到道而充盈,万物得到道而生长,侯王得到道而成为天下的首领。
其致之也,谓天毋已清,将恐裂。
推而言之,天不得清明,恐怕要崩裂。
谓地毋已宁,将恐发。
地不得安宁,恐怕要震溃。
谓神毋已灵,将恐歇。
人不能保持灵性,恐怕要灭绝。
谓谷毋已盈,将恐竭。
河谷不能保持流水,恐怕要干涸。
谓侯王毋已贵以高,将恐蹶。
万物不能保持生长,恐怕要消灭,侯王不能保持天下首领的地位,恐怕要倾覆。
故必贵而以贱为本,必高矣而以下为基。
所以贵以贱为根本,高以下为基础。
夫是以侯王自谓孤、寡、不谷,此其贱之本与!
因此侯王们自称为“孤”、“寡”、“不谷”,这不就是以贱为根本吗?
非也?
不是吗?
故致数誉无誉。
所以最高的荣誉无须赞美称誉。
是故不欲禄禄若玉,硌硌若石。
不要求琭琭晶莹像宝玉,而宁愿珞珞坚硬像山石。
第三章(通行本四十一章):
第三章(通行本四十一章):
上士闻道,勤能行之。
上士听了道的理论,努力去实行。
中士闻道,若存若亡。
中士听了道的理论,将信将疑。
下士闻道,大笑之。
下士听了道的理论,哈哈大笑。
弗笑,不足以为道。
不被嘲笑,那就不足以成其为道了。
是以建言有之曰:
因此古时立言的人说过这样的话:
明道如昧,进道如退,夷道如纇。
光明的道好似暗昧,前进的道好似后退,平坦的道好似崎岖。
上德如谷,大白如辱,广德如不足。
崇高的德好似峡谷,广大的德好像不足。
建德如偷,质真如渝。
刚健的德好似怠惰,质朴而纯真好像混浊未开。
大方无隅,大器免成,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,道褒无名。
最洁白的东西,反而含有污垢,最方正的东西,反而没有棱角,最大的声响,反而听来无声无息,最大的形象,反而没有形状,道幽隐而没有名称,无名无声。
夫唯道,善始且善成。
只有“道”,才能使万物善始善终。
第四章(通行本四十章):
第四章(通行本四十章):
反也者,道之动也。
循环往复的运动变化,是道的运动。
弱也者,道之用也。
道的作用是微妙、柔弱的。
天下之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。
天下的万物产生于看得见的有形质,有形质又产生于不可见的无形质。
第五章(通行本四十二章):
第五章(通行本四十二章):
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
道是独一无二的,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,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,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。
万物负阴而抱阳,中气以为和。
万物背阴而向阳,并且在阴阳二气的互相激荡而成新的和谐体。
人之所恶,唯孤、寡、不谷,而王公以自名也。
人们最厌恶的就是“孤”、“寡”、“不谷”,但王公却用这些字来称呼自己。
物或损之而益,益之而损。
所以一切事物,如果减损它却反而得到增加,如果增加它却反而得到减损。
故人之所教,亦议而教人。
别人这样教导我,我也这样去教导别人。
故强梁者不得其死,我将以为学父。
强暴的人死无其所,我把这句话当作施教的宗旨。
第六章(通行本四十三章):
第六章(通行本四十三章):
天下之至柔,驰骋于天下之至坚。
天下最柔弱的东西,腾越穿行于最坚硬的东西中。
无有入于无间,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。
无形的力量可以穿透没有间隙的东西,我因此认识到“无为”的益处。
不言之教,无为之益,天下希能及之矣。
“不言”的教导,“无为”的益下,普天下少有能赶上它的了。
第七章(通行本四十四章):
第七章(通行本四十四章):
名与身孰亲?
声名和生命相比哪一样更为亲切?
身与货孰多?
生命和货利比起来哪一样更为贵重?
得与亡孰病?
获取和丢失相比,哪一个更有害?
甚爱必大费,多藏必厚亡。
过分的爱名利就必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,过于积敛财富,必定会遭致更为惨重的损失。
故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可以长久。
所以说,懂得满足,就不会受到屈辱,懂得适可而止,就不会遇见危险,这样才可以保持住长久的平安。
第八章(通行本四十五章):
第八章(通行本四十五章):
大成若缺,其用不敝。
最完满的东西,好似有残缺一样,但它的作用永远不会衰竭。
大盈若盅,其用不穷。
最充盈的东西,好似是空虚一样,但是它的作用是不会穷尽的。
大直如屈,大巧如拙,大赢如绌。
最正直的东西,好似有弯曲一样,最灵巧的东西,好似最笨拙的,最卓越的辩才,好似不善言辞一样。
躁胜寒,静胜热,清静可以为天下正。
清静克服扰动,赛冷克服暑热,清静无为才能统治天下。
第九章(通行本四十六章):
第九章(通行本四十六章):
天下有道,却走马以粪。
治理天下合乎“道”,就可以作到太平安定,把战马退还到田间给农夫用来耕种。
天下无道,戎马生于郊。
治理天下不合乎“道”,连怀胎的母马也要送上战场,在战场的郊外生下马驹子。
罪莫大于可欲,祸莫大于不知足,咎莫憯于欲得。
最大的祸害是不知足,最大的过失是贪得的欲望。
故知足之足,恒足矣。
知道到什么地步就该满足了的人,永远是满足的。
第十章(通行本四十七章):
第十章(通行本四十七章):
不出于户,以知天下。
不出门户,就能够推知天下的事理。
不窥于牖,以知天道。
不望窗外,就可以认识日月星辰运行的自然规律。
其出也弥远,其知弥少。
他向外奔逐得越远,他所知道的道理就越少。
是以圣人不行而知,不见而明,弗为而成。
所以,有“道”的圣人不出行却能够推知事理,不窥见而能明了“天道”,不妄为而可以有所成就。
第十一章(通行本四十八章):
第十一章(通行本四十八章):
为学者日益,闻道者日损。
求学的人,其情欲文饰一天比一天增加,求道的人,其情欲文饰则一天比一天减少。
损之又损,以至于无为,无为而无不为。
减少又减少,到最后以至于“无为”的境地。
取天下也,恒无事。
如果能够做到无为,即不妄为,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所作为。
及其有事也,不足以取天下。
治理国家的人,要经常以不骚扰人民为治国之本,如果经常以繁苛之政扰害民众,那就不配治理国家了。
第十二章(通行本四十九章):
第十二章(通行本四十九章):
圣人恒无心,以百姓之心为心。
圣人常常是没有私心的,以百姓的心为自己的心。
善者善之,不善者亦善之,德善也。
对于善良的人,我善待于他,对于不善良的人,我也善待他,这样就可以得到善良了,从而使人人向善。
信者信之,不信者亦信之,德信也。
对于守信的人,我信任他,对不守信的人,我也信任他,这样可以得到诚信了,从而使人人守信。
圣人之在天下也,歙歙焉,为天下浑其心。
有道的圣人在其位,收敛自己的欲意,使天下的心思归于浑朴。
百姓皆属耳目焉,圣人皆孩之。
百姓们都专注于自己的耳目聪明,有道的人使他们都回到婴孩般纯朴的状态。
第十三章(通行本五十章):
第十三章(通行本五十章):
出生入死。
人始出于世而生,最终入于地而死。
生之徒十有三,死之徒十有三,而民生生,动皆之死地之十有三。
属于长寿的人有十分之三,属于短命而亡的人有十分之三,人本来可以活得长久些,却自己走向死亡之路,也占十分之三。
夫何故也?
为什么会这样呢?
以其生生也。
因为奉养太过度了。
盖闻善摄生者,陵行不避兕虎,入军不被甲兵。
据说,善于养护自己生命的人,在陆地上行走,不会遇到凶恶的犀牛和猛虎,在战争中也受不到武器的伤害。
兕无所投其角,虎无所措其爪,兵无所容其刃。
犀牛于其身无处投角,老虎对其身无处伸爪,武器对其身无处刺击锋刃。
夫何故也?
为什么会这样呢?
以其无死地焉。
因为他没有进入死亡的领域。
第十四章(通行本五十一章):
第十四章(通行本五十一章):
道生之而德畜之,物形之而器成之,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。
道生成万事万物,德养育万事万物,万事万物虽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,环境使万事万物成长起来,故此,万事万物莫不尊崇道而珍贵德。
道之尊,德之贵也,夫莫之爵,而恒自然也。
道之所以被尊崇,德所以被珍贵,就是由于道生长万物而不加以干涉,德畜养万物而不加以主宰,顺其自然。
道生之、畜之、长之、育之、亭之、毒之、养之、覆之。
因而,道生长万物,德养育万物,使万物生长发展,成熟结果,使其受到抚养、保护。
生而弗有也,为而弗恃也,长而弗宰也,此之谓玄德。
生长万物而不居为己有,抚育万物而不自恃有功,导引万物而不主宰,这就是奥妙玄远的德。
第十五章(通行本五十二章):
第十五章(通行本五十二章):
天下有始,以为天下母。
天地万物本身都有起始,这个始作为天地万物的根源。
既得其母,以知其子。
如果知道根源,就能认识万物。
既知其子,复守其母,没身不殆。
如果认识了万事万物,又把握着万物的根本,那么终身都不会有危险。
塞其兑,闭其门,终身不勤。
塞住欲念的孔穴,闭起欲念的门径,终身都不会有烦扰之事。
启其兑,济其事,终身不救。
如果打开欲念的孔穴,就会增添纷杂的事件,终身都不可救治。
见小曰明,守柔曰强。
能够察见到细微的,叫做“明”,能够持守柔弱的,叫做“强”。
用其光,复归其明。
运用其光芒,返照内在的明。
毋遗身殃,是谓袭常。
不会给自己带来灾难,这就叫做万世不绝的“常道”。
第十六章(通行本五十三章):
第十六章(通行本五十三章):
使我挈有知,行于大道,唯迤是畏。
假如我稍微地有了认识,在大道上行走,唯一担心的是害怕走了邪路。
大道甚夷,民甚好径。
大道虽然平坦,但人君却喜欢走邪径。
朝甚除,田甚芜,仓甚虚。
朝政腐败已极,弄得农田荒芜,仓库十分空虚。
服文采,带利剑,厌食而资财有余。
而人君仍穿着锦绣的衣服,佩带着锋利的宝剑,饱餐精美的饮食,搜刮占有富余的财货。
是谓盗竽!
这就叫做强盗头子。
非道也哉。
这是多么无道啊!
第十七章(通行本五十四章):
第十七章(通行本五十四章):
善建者不拔,善抱者不脱,子孙以祭祀不绝。
善于建树的不可能拔除,善于抱持的不可以脱掉,如果子孙能够遵循、守持这个道理,那么祖祖孙孙就不会断绝。
修之身,其德乃真。
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身,他的德性就会是真实纯正的。
修之家,其德有余。
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家,他的德性就会是丰盈有余的。
修之乡,其德乃长。
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乡,他的德性就会受到尊崇。
修之邦,其德乃丰。
把这个道理付诸于自邦,他的德性就会丰盛硕大。
修之天下,其德乃博。
把这个道理付诸于天下,他的德性就会无限普及。
以身观身,以家观家,以乡观乡,以邦观邦,以天下观天下。
所以,用自身的修身之道来观察别身,以自家察看观照别家,以自乡察看观照别乡,以平天下之道察看观照天下。
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?
我怎么会知道天下的情况之所以如此呢?
以此。
就是因为我用了以上的方法和道理。
第十八章(通行本五十五章):
第十八章(通行本五十五章):
含德之厚者,比于赤子。
道德涵养浑厚的人,就好比初生的婴孩。
蜂虿虺蛇弗螫,攫鸟猛兽弗搏。
毒虫不螫他,猛兽不伤害他,凶恶的鸟不搏击他。
骨弱筋柔而握固,未知牝牡之会而朘怒,精之至也。
他的筋骨柔弱,但拳头却握得很牢固,他虽然不知道男女的交合之事,但他的小生殖器却勃然举起,这是因为精气充沛的缘故。
终日号而不嚘,和之至也。
他整天啼哭,但嗓子却不会沙哑,这是因为和气纯厚的缘故。
知和曰常,知常曰明,益生曰祥,心使气曰强。
认识淳和的道理叫做“常”,知道“常”的叫做“明”,贪生纵欲就会遭殃,欲念主使精气就叫做逞强。
物壮即老,谓之不道,不道早已。
事物过于壮盛了就会变衰老,这就叫不合于“道”,不遵守常道就会很快地死亡。
第十九章(通行本五十六章):
第十九章(通行本五十六章):
知者弗言,言者弗知。
对道有所认知的人,不会发言施加于人,发言施加于人的人,对道没有认知。
塞其兑,闭其门,和其光,同其尘,挫其锐,解其纷,是谓玄同。
塞住向外视听的孔窍,关闭向外行走的门户,收敛耀眼的光芒而至柔和,放低崇高的位置而与微尘齐一,锉去锐利的棱角,解除纷杂的念头,这就叫深层次的统一。
故不可得而亲,亦不可得而疏。
所以既不能被亲近,也无法被疏远;
不可得而利,亦不可得而害。
既不能被照顾,也无法被妨害;
不可得而贵,亦不可得而贱。
既不能被高看,也无法被轻贱。
故为天下贵。
因此是天下最为尊贵的。
第二十章(通行本五十七章):
第二十章(通行本五十七章):
以正治邦,以奇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
以无为、清静之道去治理国家,以奇巧、诡秘的办法去用兵,以下扰害人民而治理天下。
吾何以知其然也哉?
我怎么知道是这种情形呢?
夫天下多忌讳,而民弥贫。
根据就在于此,天下的禁忌越多,而老百姓就越陷于贫穷。
民多利器,而邦家滋昏。
人民的锐利武器越多,国家就越陷于混乱。
人多智巧,而奇物滋起。
人们的技巧越多,邪风怪事就越闹得厉害。
法物滋彰,而盗贼多有。
法令越是森严,盗贼就越是不断地增加。
是以圣人之言曰:
所以有道的圣人说:
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欲不欲而民自朴。
我无为,人民就自我化育,我好静,人民就自然富足,我无欲,而人民就自然淳朴。
第二十一章(通行本五十八章):
第二十一章(通行本五十八章):
其政闷闷,其民惇惇。
政治宽厚清明,人民就淳朴忠诚。
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。
政治苛酷黑暗,人民就狡黠、抱怨。
祸,福之所倚。
灾祸啊,幸福依傍在它的里面。
福,祸之所伏。
幸福啊,灾祸藏伏在它的里面。
孰知其极?
谁能知道究竟是灾祸呢还是幸福呢?
其无正也。
它们并没有确定的标准。
正复为奇,善复为妖。
正忽然转变为邪的,善忽然转变为恶的。
人之迷也,其日固久矣。
人们的迷惑,由来已久了。
是以方而不割,廉而不刺,直而不肆,光而不耀。
因此,有道的圣人方正而不生硬,有棱角而不伤害人,直率而不放肆,光亮而不刺眼。
第二十二章(通行本五十九章):
第二十二章(通行本五十九章):
治人事天,莫若啬。
治理百姓和养护身心,没有比爱惜精神更为重要的了。
夫唯啬,是以早服。
爱惜精神,得以能够做到早作准备。
早服是谓重积德,重积德则无不克,无不克则莫知其极。
早作准备,就是不断地积“德”,不断地积“德”,就没有什么不能攻克的。
莫知其极,可以有国。
没有什么不能攻克,那就无法估量他的力量,具备了这种无法估量的力量,就可以担负治理国家的重任。
有国之母,可以长久。
有了治理国家的原则和道理,国家就可以长久维持。
是谓深根固柢,长生久视之道也。
国运长久,就叫做根深祗固,符合长久维持之道。
第二十三章(通行本六十章):
第二十三章(通行本六十章):
治大国若烹小鲜。
治理大国,好像煎烹小鱼。
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。
用“道”治理天下,鬼神起不了作用。
非其鬼不神也,其神不伤人也。
不仅鬼不起作用,而是鬼怪的作用伤不了人。
非其神不伤人也,圣人亦弗伤也。
不但鬼的作用伤害不了人,圣人有道也不会伤害人。
夫两不相伤,故德交归焉。
这样,鬼神和有道的圣人都不伤害人,所以,就可以让人民享受到德的恩泽。
第二十四章(通行本六十一章):
第二十四章(通行本六十一章):
大邦者,下流也,天下之牝,天下之交也。
大国要像居于江河下游那样,使天下百川河流交汇在这里,处在天下雌柔的位置。
牝恒以静胜牡,为其静也,故宜为下。
雌柔常以安静守定而胜过雄强,这是因为它居于柔下的缘故。
大邦以下小邦,则取小邦。
所以,大国对小国谦下忍让,就可以取得小国的信任和依赖。
小邦以下大邦,则取于大邦。
小国对大国谦下忍让,就可以见容于大国。
故或下以取,或下而取。
所以,或者大国对小国谦让而取得大国的信任,或者小国对大国谦让而见容于大国。
故大邦者,不过欲兼畜人。
大国不要过分想统治小国。
小邦者,不过欲入事人。
小国不要过分想顺从大国。
夫皆得其欲,则大者宜为下。
两方面各得所欲求的,大国特别应该谦下忍让。
第二十五章(通行本六十二章):
第二十五章(通行本六十二章):
道者,万物之注也,善人之宝也,不善人之所保也。
“道”是荫庇万物之所,善良之人珍贵它,不善的人也要保持它,需要的时候还要求它庇护。
美言可以市,尊行可以贺人。
美好的言辞可以换来别人对你的尊重,良好的行为可以见重于人。
人之不善也,何弃之有。
不善的人怎能舍弃它呢?
故立天子,置三卿,虽有拱之璧以先驷马,不若坐而进此。
所以在天子即位、设置三公的时候,虽然有拱壁在先驷马在后的献礼仪式,还不如把这个“道”进献给他们。
古之所以贵此者何也?
自古以来,人们所以把“道”看得这样宝贵。
不谓求以得,有罪以免与?
不正是由于求它庇护一定可以得到满足,犯了罪过,也可得到它的宽恕吗?
故为天下贵。
就因为这个,天下人才如此珍视“道”。
第二十六章(通行本六十三章):
第二十六章(通行本六十三章):
为无为,事无事,味无味。
用“无为”来作为,用“无事”来处事,用“无味”来品味。
大小,多少,报怨以德。
这样大的问题会变小,多的事情会变少,深厚之德可以平息怨恨。
图难乎其易也,为大乎其细也。
要想谋划艰难的事情,就要从容易的地方着手进行,要想成就大的功业,就要从细微的地方开始做起。
天下之难作于易,天下之大作于细。
天下的难事都产生于容易的事,天下的大事都兴起于细微的事。
是以圣人终不为大,故能成其大。
因此圣人从来不做大的事情,因而最终能做成大的事情。
夫轻诺必寡信,多易必多难。
轻易地许下承诺,必然很少能做到守信,把什么事情都看得很容易,必然经常会碰到困难。
是以圣人犹难之,故终于无难。
所以圣人做事总是犹豫踌躇,好像面对很难的事情一样,因此最终不会碰到困难。
第二十七章(通行本六十四章):
第二十七章(通行本六十四章):
其安也,易持也。
局面安定时容易保持和维护。
其未兆也,易谋也。
事变没有出现迹象时容易图谋。
其脆也,易破也。
事物脆弱时容易消解。
其微也,易散也。
事物细微时容易散失。
为之于其未有也,治之于其未乱也。
做事情要在它尚未发生以前就处理妥当,治理国政,要在祸乱没有产生以前就早做准备。
合抱之木,生于毫末。
合抱的大树,生长于细小的萌芽。
九层之台,作于羸土。
九层的高台,筑起于每一堆泥土。
百仞之高,始于足下。
千里的远行,是从脚下第一步开始走出来的。
为之者败之,执之者失之。
有所作为的将会招致失败,有所执着的将会遭受损害。
是以圣人无为也,故无败也,无执也,故无失也。
因此圣人无所作为所以也不会招致失败,无所执着所以也不遭受损害。
民之从事也,恒于其成而败之。
人们做事情,总是在快要成功时失败。
故慎终若始,则无败事矣。
所以当事情快要完成的时候,也要像开始时那样慎重,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。
是以圣人欲不欲,而不贵难得之货。
因此,有道的圣人追求人所不追求的,不稀罕难以得到的货物。
学不学,而复众人之所过。
学习别人所不学习的,补救众人所经常犯的过错。
能辅万物之自然,而弗敢为。
这样遵循万物的自然本性而不会妄加干预。
第二十八章(通行本六十五章):
第二十八章(通行本六十五章):
故曰:
所以说:
为道者非以明民也,将以愚之也。
古代善于为道的人,不是教导人民知晓智巧伪诈,而是教导人民淳厚朴实。
民之难治也,以其智也。
人们之所以难于统治,乃是因为他们使用太多的智巧心机。
故以智治邦,邦之贼也,以不智治邦,邦之德也。
所以用智巧心机治理国家,就必然会危害国家,不用智巧心机治理国家,才是国家的幸福。
恒知此两者,亦稽式也。
了解这两种治国方式的差别,就是一个法则。
恒知稽式,此谓玄德。
经常了解这个法则,就叫做“玄德”。
玄德深矣,远矣,与物反矣,乃至大顺。
玄德又深又远,和具体的事物复归到真朴,然后才能极大地顺乎于自然。
第二十九章(通行本六十六章):
第二十九章(通行本六十六章):
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,以其善下之,是以能为百谷王。
江海所以能够成为百川河流所汇往的地方,乃是由于它善于处在低下的地方,所以能够成为百川之王。
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,必以其言下之,其欲先民也,必以其身后之。
因此,圣人要领导人民,必须用言辞对人民表示谦下,要想领导人民,必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他们的后面。
故居前而民弗害也,居上而民弗重也,天下乐推而弗厌也。
所以,有道的圣人虽然地位居于人民之上,而人民并不感到负担沉重,居于人民之前,而人民并不感到受害。
非以其无争与?
天下的人民都乐意推戴而不感到厌倦。
故天下莫能与争。
因为他不与人民相争,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和他相争。
第三十章(通行本八十章):
第三十章(通行本八十章):
小邦寡民,使有十百人之器而毋用,使民重死而远徙。
使国家变小,使人民稀少,即使有各种各样的器具,却并不使用,使人民重视死亡,而不向远方迁徙。
有舟车,无所乘之。
虽然有船只车辆,却不必每次坐它。
有甲兵,无所陈之。
虽然有武器装备,却没有地方去布阵打仗。
使民复结绳而用之。
使人民再回复到远古结绳记事的自然状态之中。
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。
国家治理得好极了,使人民吃得香甜,穿得漂亮、住得安适,过得快乐。
邻邦相望,鸡狗之声相闻,民至老死,不相往来。
国与国之间互相望得见,鸡犬的叫声都可以听得见,但人民从生到死,也不互相往来。
第三十一章(通行本八十一章):
第三十一章(通行本八十一章):
信言不美,美言不信。
真实可信的话不漂亮,漂亮的话不真实。
知者不博,博者不知。
善良的人不巧说,巧说的人不善良。
善者不多,多者不善。
真正有知识的人不卖弄,卖弄自己懂得多的人不是真有知识。
圣人无积,既以为人,己愈有。
圣人是不存占有之心的,而是尽力照顾别人,他自己也更为充足。
既以予人矣,己愈多。
他尽力给予别人,自己反而更丰富。
故天之道,利而不害。
自然的规律是让万事万物都得到好处,而不伤害它们。
人之道,为而弗争。
圣人的行为准则是,做什么事都不跟别人争夺。
第三十二章(通行本六十七章):
第三十二章(通行本六十七章):
天下皆谓我大,大而不肖。
天下人能说“我道”伟大,不像任何具体事物的样子。
夫唯不肖,故能大。
正因为它伟大,所以才不像任何具体的事物。
若肖,久矣其细也夫。
如果它像任何一个具体的事物,那么“道”也就显得很渺小了。
我恒有三宝,持而宝之。
我有三件法宝执守而且保全它:
一曰慈,二曰俭,三曰不敢为天下先。
第一件叫做慈爱,第二件叫做俭啬,第三件是不敢居于天下人的前面。
夫慈,故能勇,俭,故能广,不敢为天下先,故能为成事长。
有了这柔慈,所以能勇武,有了俭啬,所以能大方,不敢居于天下人之先,所以能成为万物的首长。
今舍其慈,且勇,舍其俭,且广,舍其后,且先,则必死矣。
现在丢弃了柔慈而追求勇武,丢弃了啬俭而追求大方,舍弃退让而求争先,结果是走向死亡。
夫慈,以战则胜,以守则固。
慈爱,用来征战,就能够胜利,用来守卫就能巩固。
天将建之,如以慈垣之。
天要援助谁,就用柔慈来保护他。
第三十三章(通行本六十八章):
第三十三章(通行本六十八章):
善为士者不武,善战者不怒,善胜敌者弗与,善用人者为之下。
善于带兵打仗的将帅,不逞其勇武,善于打仗的人,不轻易激怒,善于胜敌的人,不与敌人正面冲突,善于用人的人,对人表示谦下。
是谓不争之德,是谓用人,是谓配天,古之极也。
这叫做不与人争的品德,这叫做运用别人的能力,这叫做符合自然的道理。
第三十四章(通行本六十九章):
第三十四章(通行本六十九章):
用兵有言曰:
用兵的人曾经这样说:“
吾不敢为主而为客,吾不敢进寸而退尺。
我不敢主动进犯,而采取守势,不敢前进一步,而宁可后退一尺。”
是谓行无行,攘无臂,执无兵,乃无敌矣。
这就叫做虽然有阵势,却像没有阵势可摆一样,虽然要奋臂,却像没有臂膀可举一样,虽然面临敌人,却像没有敌人可打一样,虽然有兵器,却像没有兵器可以执握一样。
祸莫大于无适,无适近亡吾宝矣。
祸患再没有比轻敌更大的了,轻敌几乎丧失了我的“三宝”。
故称兵相若,则哀者胜矣。
所以,两军实力相当的时候,悲痛的一方可以获得胜利。
第三十五章(通行本七十章):
第三十五章(通行本七十章):
吾言甚易知也,甚易行也。
我的话很容易理解,很容易施行。
而人莫之能知也,而莫之能行也。
但是天下竟没有谁能理解,没有谁能实行。
言有宗,事有君。
言论有主旨,行事有根据。
夫唯无知也,是以不我知。
正由于人们不理解这个道理,因此才不理解我。
知我者希,则我贵矣。
能理解我的人很少,那么能取法于我的人就更难得了。
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。
因此有道的圣人总是穿着粗布衣服,怀里揣着美玉。
第三十六章(通行本七十一章):
第三十六章(通行本七十一章):
知不知,尚矣。
知道自己还有所不知,这是很高明的。
不知不知,病矣。
不知道却自以为知道,这就是很糟糕的。
是以圣人之不病,以其病病,是以不病。
有道的圣人没有缺点,因为他把缺点当作缺点,正因为他把缺点当作缺点,所以,他没有缺点。
第三十七章(通行本七十二章):
第三十七章(通行本七十二章):
民之不畏威,则大威将至矣。
当人民不畏惧统治者的威压时,那么,可怕的祸乱就要到来了。
毋狭其所居,毋厌其所生。
不要逼迫人民不得安居,不要阻塞人民谋生的道路。
夫唯弗厌,是以不厌。
只有不压迫人民,人民才不厌恶统治者。
是以圣人自知而不自见也,自爱而不自贵也,故去彼取此。
因此,有道的圣人不但有自知之明,而且也不自我表现,有自爱之心也不自显高贵,所以要舍弃后者(自见、自贵)而保持前者(自知、自爱)。
第三十八章(通行本七十三章):
第三十八章(通行本七十三章):
勇于敢则杀,勇于不敢则活。
勇于坚强就会死,勇于柔弱就可以活。
此两者,或利或害。
这两种勇的结果,有的得利,有的受害。
天之所恶,孰知其故?
天所厌恶的,谁知道是什么缘故?
天之道,不战而善胜,不言而善应,不召而自来,坦而善谋。
有道的圣人也难以解说明白,自然的规律是,不斗争而善于取胜,不言语而善于应承,不召唤而自动到来,坦然而善于安排筹划。
天网恢恢,疏而不失。
自然的范围,宽广无边,虽然宽疏但并不漏失。
第三十九章(通行本七十四章):
第三十九章(通行本七十四章):
若民恒且不畏死,奈何以杀惧之也?
人民不畏惧死亡,为什么用死来吓唬他们呢?
若民恒且畏死,而为奇者,吾得而杀之,夫孰敢矣。
假如人民真的畏惧死亡的话,对于为非作歹的人,我们就把他抓来杀掉,谁还敢为非作歹?
若民恒且必畏死,则恒有司杀者。
经常有专管杀人的人去执行杀人的任务,代替专管杀人的人去杀人。
夫代司杀者杀,是代大匠斲也。
就如同代替高明的木匠去砍木头。
夫代大匠斲者,则希不伤其手矣。
那代替高明的木匠砍木头的人,很少有不砍伤自己手指头的。
第四十章(通行本七十五章):
第四十章(通行本七十五章):
人之饥也,以其取食税之多也,是以饥。
人民所以遭受饥荒,就是由于统治者吞吃赋税太多,所以人民才陷于饥饿。
百姓之不治也,以其上有以为也,是以不治。
人民之所以难于统治,是由于统治者政令繁苛、喜欢有所作为,所以人民就难于统治。
民之轻死,以其求生之厚也,是以轻死。
人民之所以轻生冒死,是由于统治者为了奉养自己,把民脂民膏都搜刮净了,所以人民觉得死了不算什么。
夫唯无以生为者,是贤贵生。
只有不去追求生活享受的人,才比过分看重自己生命的人高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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