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仓公者,齐太仓长,临菑人也,姓淳于氏,名意。少而喜医方术。高后八年,更受师同郡元里公乘阳庆。庆年七十馀,无子,使意尽去其故方,更悉以禁方予之,传黄帝、扁鹊之脉书,五色诊病,知人死生,决嫌疑,定可治,及药论,甚精。受之三年,为人治病,决死生多验。然左右行游诸侯,不以家为家,或不为人治病,病家多怨之者。
文帝四年中,人上书言意,以刑罪当传西之长安。意有五女,随而泣。意怒,骂曰:“生子不生男,缓急无可使者!”於是少女缇萦伤父之言,乃随父西。上书曰:“妾父为吏,齐中称其廉平,今坐法当刑。妾切痛死者不可复生而刑者不可复续,虽欲改过自新,其道莫由,终不可得。妾原入身为官婢,以赎父刑罪,使得改行自新也。”书闻,上悲其意,此岁中亦除肉刑法。
意家居,诏召问所为治病死生验者几何人也,主名为谁。
诏问故太仓长臣意:“方伎所长,及所能治病者?有其书无有?皆安受学?受学几何岁?尝有所验,何县里人也?何病?医药已,其病之状皆何如?具悉而对。”臣意对曰:
自意少时,喜医药,医药方试之多不验者。至高后八年,得见师临菑元里公乘阳庆。庆年七十馀,意得见事之。谓意曰:“尽去而方书,非是也。庆有古先道遗传黄帝、扁鹊之脉书,五色诊病,知人生死,决嫌疑,定可治,及药论书,甚精。我家给富,心爱公,欲尽以我禁方书悉教公。”臣意即曰:“幸甚,非意之所敢望也。”臣意即避席再拜谒,受其脉书上下经、五色诊、奇咳术、揆度阴阳外变、药论、石神、接阴阳禁书,受读解验之,可一年所。明岁即验之,有验,然尚未精也。要事之三年所,即尝已为人治,诊病决死生,有验,精良。今庆已死十年所,臣意年尽三年,年三十九岁也。
齐侍御史成自言病头痛,臣意诊其脉,告曰:“君之病恶,不可言也。”即出,独告成弟昌曰:“此病疽也,内发於肠胃之间,後五日当鍮肿,後八日呕脓死。”成之病得之饮酒且内。成即如期死。所以知成之病者,臣意切其脉,得肝气。肝气浊而静,此内关之病也。脉法曰“脉长而弦,不得代四时者,其病主在於肝。和即经主病也,代则络脉有过”。经主病和者,其病得之筋髓里。其代绝而脉贲者,病得之酒且内。所以知其後五日而鍮肿,八日呕脓死者,切其脉时,少阳初代。代者经病,病去过人,人则去。络脉主病,当其时,少阳初关一分,故中热而脓未发也,及五分,则至少阳之界,及八日,则呕脓死,故上二分而脓发,至界而鍮肿,尽泄而死。热上则熏阳明,烂流络,流络动则脉结发,脉结发则烂解,故络交。热气已上行,至头而动,故头痛。
齐王中子诸婴兒小子病,召臣意诊切其脉,告曰:“气鬲病。病使人烦懑,食不下,时呕沫。病得之忧,数忔食饮。”臣意即为之作下气汤以饮之,一日气下,二日能食,三日即病愈。所以知小子之病者,诊其脉,心气也,浊躁而经也,此络阳病也。脉法曰“脉来数疾去难而不一者,病主在心”。周身热,脉盛者,为重阳。重阳者,逿心主。故烦懑食不下则络脉有过,络脉有过则血上出,血上出者死。此悲心所生也,病得之忧也。
齐郎中令循病,众医皆以为蹙入中,而刺之。臣意诊之,曰:“涌疝也,令人不得前後溲。”循曰:“不得前後溲三日矣。”臣意饮以火齐汤,一饮得前溲,再饮大溲,三饮而疾愈。病得之内。所以知循病者,切其脉时,右口气急,脉无五藏气,右口脉大而数。数者中下热而涌,左为下,右为上,皆无五藏应,故曰涌疝。中热,故溺赤也。
齐中御府长信病,臣意入诊其脉,告曰:“热病气也。然暑汗,脉少衰,不死。”曰:“此病得之当浴流水而寒甚,已则热。”信曰:“唯,然!往冬时,为王使於楚,至莒县阳周水,而莒桥梁颇坏,信则揽车辕未欲渡也,马惊,即堕,信身入水中,几死,吏即来救信,出之水中,衣尽濡,有间而身寒,已热如火,至今不可以见寒。”臣意即为之液汤火齐逐热,一饮汗尽,再饮热去,三饮病已。即使服药,出入二十日,身无病者。所以知信之病者,切其脉时,并阴。脉法曰“热病阴阳交者死”。切之不交,并阴。并阴者,脉顺清而愈,其热虽未尽,犹活也。肾气有时间浊,在太阴脉口而希,是水气也。肾固主水,故以此知之。失治一时,即转为寒热。
齐王太后病,召臣意入诊脉,曰:“风瘅客脬,难於大小溲,溺赤。”臣意饮以火齐汤,一饮即前後溲,再饮病已,溺如故。病得之流汗出循。循者,去衣而汗晞也。所以知齐王太后病者,臣意诊其脉,切其太阴之口,湿然风气也。脉法曰“沈之而大坚,浮之而大紧者,病主在肾”。肾切之而相反也,脉大而躁。大者,膀胱气也;躁者,中有热而溺赤。
齐章武里曹山跗病,臣意诊其脉,曰:“肺消瘅也,加以寒热。”即告其人曰:“死,不治。適其共养,此不当医治。”法曰“後三日而当狂,妄起行,欲走;後五日死”。即如期死。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内。所以知山跗之病者,臣意切其脉,肺气热也。脉法曰“不平不鼓,形弊”。此五藏高之远数以经病也,故切之时不平而代。不平者,血不居其处;代者,时参击并至,乍躁乍大也。此两络脉绝,故死不治。所以加寒热者,言其人尸夺。尸夺者,形弊;形弊者,不当关灸鑱石及饮毒药也。臣意未往诊时,齐太医先诊山跗病,灸其足少阳脉口,而饮之半夏丸,病者即泄注,腹中虚;又灸其少阴脉,是坏肝刚绝深,如是重损病者气,以故加寒热。所以後三日而当狂者,肝一络连属结绝乳下阳明,故络绝,开阳明脉,阳明脉伤,即当狂走。後五日死者,肝与心相去五分,故曰五日尽,尽即死矣。
齐中尉潘满如病少腹痛,臣意诊其脉,曰:“遗积瘕也。”臣意即谓齐太仆臣饶、内史臣繇曰:“中尉不复自止於内,则三十日死。”後二十馀日,溲血死。病得之酒且内。所以知潘满如病者,臣意切其脉深小弱,其卒然合合也,是脾气也。右脉口气至紧小,见瘕气也。以次相乘,故三十日死。三阴俱抟者,如法;痘俱抟者,决在急期;一抟一代者,近也。故其三阴抟,溲血如前止。
阳虚侯相赵章病,召臣意。众医皆以为寒中,臣意诊其脉曰:“迵风。”迵风者,饮食下嗌而辄出不留。法曰“五日死”,而後十日乃死。病得之酒。所以知赵章之病者,臣意切其脉,脉来滑,是内风气也。饮食下嗌而辄出不留者,法五日死,皆为前分界法。後十日乃死,所以过期者,其人嗜粥,故中藏实,中藏实故过期。师言曰“安穀者过期,不安穀者不及期”。
济北王病,召臣意诊其脉,曰:“风蹶胸满。”即为药酒,尽三石,病已。得之汗出伏地。所以知济北王病者,臣意切其脉时,风气也,心脉浊。病法“过入其阳,阳气尽而阴气入”。阴气入张,则寒气上而热气下,故胸满。汗出伏地者,切其脉,气阴。阴气者,病必入中,出及瀺水也。
齐北宫司空命妇出於病,众医皆以为风入中,病主在肺,刺其足少阳脉。臣意诊其脉,曰:“病气疝,客於膀胱,难於前後溲,而溺赤。病见寒气则遗溺,使人腹肿。”出於病得之欲溺不得,因以接内。所以知出於病者,切其脉大而实,其来难,是蹶阴之动也。脉来难者,疝气之客於膀胱也。腹之所以肿者,言蹶阴之络结小腹也。蹶阴有过则脉结动,动则腹肿。臣意即灸其足蹶阴之脉,左右各一所,即不遗溺而溲清,小腹痛止。即更为火齐汤以饮之,三日而疝气散,即愈。
故济北王阿母自言足热而懑,臣意告曰:“热蹶也。”则刺其足心各三所,案之无出血,病旋已。病得之饮酒大醉。
济北王召臣意诊脉诸女子侍者,至女子竖,竖无病。臣意告永巷长曰:“竖伤脾,不可劳,法当春呕血死。”臣意言王曰:“才人女子竖何能?”王曰:“是好为方,多伎能,为所是案法新,往年市之民所,四百七十万,曹偶四人。”王曰:“得毋有病乎?”臣意对曰:“竖病重,在死法中。”王召视之,其颜色不变,以为不然,不卖诸侯所。至春,竖奉剑从王之厕,王去,竖後,王令人召之,即仆於厕,呕血死。病得之流汗。流汗者,法病内重,毛发而色泽,脉不衰,此亦内之病也。
齐中大夫病齲齿,臣意灸其左大阳明脉,即为苦参汤,日嗽三升,出入五六日,病已。得之风,及卧开口,食而不嗽。
菑川王美人怀子而不乳,来召臣意。臣意往,饮以莨宕药一撮,以酒饮之,旋乳。臣意复诊其脉,而脉躁。躁者有馀病,即饮以消石一齐,出血,血如豆比五六枚。
齐丞相舍人奴从朝入宫,臣意见之食闺门外,望其色有病气。臣意即告宦者平。平好为脉,学臣意所,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,告之曰:“此伤脾气也,当至春鬲塞不通,不能食饮,法至夏泄血死。”宦者平即往告相曰:“君之舍人奴有病,病重,死期有日。”相君曰:“卿何以知之?”曰:“君朝时入宫,君之舍人奴尽食闺门外,平与仓公立,即示平曰,病如是者死。”相即召舍人而谓之曰:“公奴有病不?”舍人曰:“奴无病,身无痛者。”至春果病,至四月,泄血死。所以知奴病者,脾气周乘五藏,伤部而交,故伤脾之色也,望之杀然黄,察之如死青之兹。众医不知,以为大蟲,不知伤脾。所以至春死病者,胃气黄,黄者土气也,土不胜木,故至春死。所以至夏死者,脉法曰“病重而脉顺清者曰内关”,内关之病,人不知其所痛,心急然无苦。若加以一病,死中春;一愈顺,及一时。其所以四月死者,诊其人时愈顺。愈顺者,人尚肥也。奴之病得之流汗数出,炙於火而以出见大风也。
菑川王病,召臣意诊脉,曰:“蹶上为重,头痛身热,使人烦懑。”臣意即以寒水拊其头,刺足阳明脉,左右各三所,病旋已。病得之沐发未乾而卧。诊如前,所以蹶,头热至肩。
齐王黄姬兄黄长卿家有酒召客,召臣意。诸客坐,未上食。臣意望见王后弟宋建,告曰:“君有病,往四五日,君要胁痛不可俯仰,又不得小溲。不亟治,病即入濡肾。及其未舍五藏,急治之。病方今客肾濡,此所谓“肾痺”也。”宋建曰:“然,建故有要脊痛。往四五日,天雨,黄氏诸倩见建家京下方石,即弄之,建亦欲效之,效之不能起,即复置之。暮,要脊痛,不得溺,至今不愈。”建病得之好持重。所以知建病者,臣意见其色,太阳色乾,肾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,故以往四五日知其发也。臣意即为柔汤使服之,十八日所而病愈。
济北王侍者韩女病要背痛,寒热,众医皆以为寒热也。臣意诊脉,曰:“内寒,月事不下也。”即窜以药,旋下,病已。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。所以知韩女之病者,诊其脉时,切之,肾脉也,啬而不属。啬而不属者,其来难,坚,故曰月不下。肝脉弦,出左口,故曰欲男子不可得也。
临菑氾里女子薄吾病甚,众医皆以为寒热笃,当死,不治。臣意诊其脉,曰:“蛲瘕。”蛲瘕为病,腹大,上肤黄粗,循之戚戚然。臣意饮以芫华一撮,即出蛲可数升,病已,三十日如故。病蛲得之於寒湿,寒湿气宛笃不发,化为蟲。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,切其脉,循其尺,其尺索刺粗,而毛美奉发,是蟲气也。其色泽者,中藏无邪气及重病。
齐淳于司马病,臣意切其脉,告曰:“当病迵风。迵风之状,饮食下嗌辄後之。病得之饱食而疾走。”淳于司马曰:“我之王家食马肝,食饱甚,见酒来,即走去,驱疾至舍,即泄数十出。”臣意告曰:“为火齐米汁饮之,七八日而当愈。”时医秦信在旁,臣意去,信谓左右阁都尉曰:“意以淳于司马病为何?”曰:“以为迵风,可治。”信即笑曰:“是不知也。淳于司马病,法当後九日死。”即後九日不死,其家复召臣意。臣意往问之,尽如意诊。臣即为一火齐米汁,使服之,七八日病已。所以知之者,诊其脉时,切之,尽如法。其病顺,故不死。
齐中郎破石病,臣意诊其脉,告曰:“肺伤,不治,当後十日丁亥溲血死。”即後十一日,溲血而死。破石之病,得之堕马僵石上。所以知破石之病者,切其脉,得肺阴气,其来散,数道至而不一也。色又乘之。所以知其堕马者,切之得番阴脉。番阴脉入虚里,乘肺脉。肺脉散者,固色变也乘也。所以不中期死者,师言曰:“病者安穀即过期,不安穀则不及期”。其人嗜黍,黍主肺,故过期。所以溲血者,诊脉法曰“病养喜阴处者顺死,养喜阳处者逆死”。其人喜自静,不躁,又久安坐,伏几而寐,故血下泄。
齐王侍医遂病,自练五石服之。臣意往过之,遂谓意曰:“不肖有病,幸诊遂也。”臣意即诊之,告曰:“公病中热。论曰“中热不溲者,不可服五石”。石之为药精悍,公服之不得数溲,亟勿服。色将发臃。”遂曰:“扁鹊曰“阴石以治阴病,阳石以治阳病”。夫药石者有阴阳水火之齐,故中热,即为阴石柔齐治之;中寒,即为阳石刚齐治之。”臣意曰:“公所论远矣。扁鹊虽言若是,然必审诊,起度量,立规矩,称权衡,合色脉表里有馀不足顺逆之法,参其人动静与息相应,乃可以论。论曰“阳疾处内,阴形应外者,不加悍药及鑱石”。夫悍药入中,则邪气辟矣,而宛气愈深。诊法曰“二阴应外,一阳接内者,不可以刚药”。刚药入则动阳,阴病益衰,阳病益箸,邪气流行,为重困於俞,忿发为疽。”意告之後百馀日,果为疽发乳上,入缺盆,死。此谓论之大体也,必有经纪。拙工有一不习,文理阴阳失矣。
齐王故为阳虚侯时,病甚,众医皆以为蹶。臣意诊脉,以为痺,根在右胁下,大如覆杯,令人喘,逆气不能食。臣意即以火齐粥且饮,六日气下;即令更服丸药,出入六日,病已。病得之内。诊之时不能识其经解,大识其病所在。
臣意尝诊安阳武都里成开方,开方自言以为不病,臣意谓之病苦沓风,三岁四支不能自用,使人瘖,瘖即死。今闻其四支不能用,瘖而未死也。病得之数饮酒以见大风气。所以知成开方病者,诊之,其脉法奇咳言曰“藏气相反者死”。切之,得肾反肺,法曰“三岁死”也。
安陵阪里公乘项处病,臣意诊脉,曰:“牡疝。”牡疝在鬲下,上连肺。病得之内。臣意谓之:“慎毋为劳力事,为劳力事则必呕血死。”处後蹴踘,要蹶寒,汗出多,即呕血。臣意复诊之,曰:“当旦日日夕死。”即死。病得之内。所以知项处病者,切其脉得番阳。番阳入虚里,处旦日死。一番一络者,牡疝也。
臣意曰:他所诊期决死生及所治已病众多,久颇忘之,不能尽识,不敢以对。
问臣意:“所诊治病,病名多同而诊异,或死或不死,何也?”对曰:“病名多相类,不可知,故古圣人为之脉法,以起度量,立规矩,县权衡,案绳墨,调阴阳,别人之脉各名之,与天地相应,参合於人,故乃别百病以异之,有数者能异之,无数者同之。然脉法不可胜验,诊疾人以度异之,乃可别同名,命病主在所居。今臣意所诊者,皆有诊籍。所以别之者,臣意所受师方適成,师死,以故表籍所诊,期决死生,观所失所得者合脉法,以故至今知之。”
问臣意曰:“所期病决死生,或不应期,何故?”对曰:“此皆饮食喜怒不节,或不当饮药,或不当针灸,以故不中期死也。”
问臣意:“意方能知病死生,论药用所宜,诸侯王大臣有尝问意者不?及文王病时,不求意诊治,何故?”对曰:“赵王、胶西王、济南王、吴王皆使人来召臣意,臣意不敢往。文王病时,臣意家贫,欲为人治病,诚恐吏以除拘臣意也,故移名数,左右不脩家生,出行游国中,问善为方数者事之久矣,见事数师,悉受其要事,尽其方书意,及解论之。身居阳虚侯国,因事侯。侯入朝,臣意从之长安,以故得诊安陵项处等病也。”
问臣意:“知文王所以得病不起之状?”臣意对曰:“不见文王病,然窃闻文王病喘,头痛,目不明。臣意心论之,以为非病也。以为肥而蓄精,身体不得摇,骨肉不相任,故喘,不当医治。脉法曰“年二十脉气当趋,年三十当疾步,年四十当安坐,年五十当安卧,年六十已上气当大董”。文王年未满二十,方脉气之趋也而徐之,不应天道四时。後闻医灸之即笃,此论病之过也。臣意论之,以为神气争而邪气入,非年少所能复之也,以故死。所谓气者,当调饮食,择晏日,车步广志,以適筋骨肉血脉,以泻气。故年二十,是谓“易”。法不当砭灸,砭灸至气逐。”
问臣意:“师庆安受之?闻於齐诸侯不?”对曰:“不知庆所师受。庆家富,善为医,不肯为人治病,当以此故不闻。庆又告臣意曰:“慎毋令我子孙知若学我方也。”
问臣意:“师庆何见於意而爱意,欲悉教意方?”对曰:“臣意不闻师庆为方善也。意所以知庆者,意少时好诸方事,臣意试其方,皆多验,精良。臣意闻菑川唐里公孙光善为古传方,臣意即往谒之。得见事之,受方化阴阳及传语法,臣意悉受书之。臣意欲尽受他精方,公孙光曰:“吾方尽矣,不为爱公所。吾身已衰,无所复事之。是吾年少所受妙方也,悉与公,毋以教人。”臣意曰:“得见事侍公前,悉得禁方,幸甚。意死不敢妄传人。”居有间,公孙光闲处,臣意深论方,见言百世为之精也。师光喜曰:“公必为国工。吾有所善者皆疏,同产处临菑,善为方,吾不若,其方甚奇,非世之所闻也。吾年中时,尝欲受其方,杨中倩不肯,曰“若非其人也”。胥与公往见之,当知公喜方也。其人亦老矣,其家给富。”时者未往,会庆子男殷来献马,因师光奏马王所,意以故得与殷善。光又属意於殷曰:“意好数,公必谨遇之,其人圣儒。”即为书以意属阳庆,以故知庆。臣意事庆谨,以故爱意也。”
问臣意曰:“吏民尝有事学意方,及毕尽得意方不?何县里人?”对曰:“临菑人宋邑。邑学,臣意教以五诊,岁馀。济北王遣太医高期、王禹学,臣意教以经脉高下及奇络结,当论俞所居,及气当上下出入邪逆顺,以宜鑱石,定砭灸处,岁馀。菑川王时遣太仓马长冯信正方,臣意教以案法逆顺,论药法,定五味及和齐汤法。高永侯家丞杜信,喜脉,来学,臣意教以上下经脉五诊,二岁馀。临菑召里唐安来学,臣意教以五诊上下经脉,奇咳,四时应阴阳重,未成,除为齐王侍医。”
问臣意:“诊病决死生,能全无失乎?”臣意对曰:“意治病人,必先切其脉,乃治之。败逆者不可治,其顺者乃治之。心不精脉,所期死生视可治,时时失之,臣意不能全也。”
太史公曰:女无美恶,居宫见妒;士无贤不肖,入朝见疑。故扁鹊以其伎见殃,仓公乃匿迹自隐而当刑。缇萦通尺牍,父得以後宁。故老子曰“美好者不祥之器”,岂谓扁鹊等邪?若仓公者,可谓近之矣。
太仓公者,齐太仓长,临菑人也,姓淳于氏,名意。
太仓这个人,是齐国都城管理粮仓的长官,他是临菑人,姓淳于,名叫意。
少而喜医方术。
年轻却喜好医术。
高后八年,更受师同郡元里公乘阳庆。
汉高后八年(前),再次向同郡元里的公乘阳庆拜师学习医术。
庆年七十馀,无子,使意尽去其故方,更悉以禁方予之,传黄帝、扁鹊之脉书,五色诊病,知人死生,决嫌疑,定可治,及药论,甚精。
这时阳庆已七十多岁,没有能继承医术的后代,就让淳于意把从前学的医方全部抛开,然后把自己掌握的秘方全给了他,并传授给他黄帝、扁鹊的脉书,观察面部不同颜色来诊病的方法,使他预先知道病人的生死,决断疑难病症,判断能否治疗,以及药剂的理论,都十分精辟。
受之三年,为人治病,决死生多验。
学了三年之后,他为人治病,预断死生,多能应验。
然左右行游诸侯,不以家为家,或不为人治病,病家多怨之者。
可是他往来于各诸侯国之间行医求学,不拿家当家,有时不肯为别人治病,因此许多病人都怨恨他。
文帝四年中,人上书言意,以刑罪当传西之长安。
汉文帝四年(前),有人上书朝廷控告他,根据刑律罪状,要用传车押解到长安去。
意有五女,随而泣。
淳于意有五个女儿,跟在后面哭泣。
意怒,骂曰:“
他发怒而骂道:“
生子不生男,缓急无可使者!”
生孩子不生男孩,到紧要关头就没有可用的人!”
於是少女缇萦伤父之言,乃随父西。
于是最小的女儿缇萦听了父亲的话很感伤,就跟随父亲西行到了长安。
上书曰:“
她上书朝廷说:“
妾父为吏,齐中称其廉平,今坐法当刑。
我父亲是朝廷的官吏,齐国人民都称赞他的廉洁公正,现在犯法被判刑。
妾切痛死者不可复生而刑者不可复续,虽欲改过自新,其道莫由,终不可得。
我非常痛心处死的人不能再生,而受刑致残的人也不能再复原,即使想改过自新,也无路可行,最终不能如愿。
妾原入身为官婢,以赎父刑罪,使得改行自新也。”
我情愿自己没入官府做奴婢,来赎父亲的罪,使父亲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。”
书闻,上悲其意,此岁中亦除肉刑法。
汉文帝看了缇萦的上书,悲悯她的心意赦免了淳于意,并在这一年废除了肉刑。
意家居,诏召问所为治病死生验者几何人也,主名为谁。
淳于意住在家里,皇帝下诏问他为人治病决断死生应验的有多少人,他们名叫什么。
诏问故太仓长臣意:“
诏书问前太仓淳于意的问题是:“
方伎所长,及所能治病者?
医术有什么专长及能治愈什么病?
有其书无有?
有没有医书?
皆安受学?
都向谁学医的?
受学几何岁?
学了几年?
尝有所验,何县里人也?
曾治好哪些人,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?
何病?
得的什么病?
医药已,其病之状皆何如?
冶疗用药后,病情怎样?
具悉而对。”
全部详细回答。”
臣意对曰:
淳于意回答说:
自意少时,喜医药,医药方试之多不验者。
我在年轻时,就喜好医术药剂之方,用学到的医术方剂试着给人看病大多没有效验。
至高后八年,得见师临菑元里公乘阳庆。
到了高后八年(前),得以拜见老师临菑氾里的公乘阳庆。
庆年七十馀,意得见事之。
阳庆这时七十多岁,我得以拜见侍奉他。
谓意曰:“
他对我说:“
尽去而方书,非是也。
全部抛开你学过的医书,这些是不正确的。
庆有古先道遗传黄帝、扁鹊之脉书,五色诊病,知人生死,决嫌疑,定可治,及药论书,甚精。
我有古代先辈医家传授的黄帝、扁鹊的诊脉书,以及观察面部颜色不同来诊病的方法,使你能预断病人的生死,决断疑难病症,判定能否医治,还有药剂理论的书籍,都非常精辟。
我家给富,心爱公,欲尽以我禁方书悉教公。”
我家中富足,只因我心里喜欢你,才想把自己收藏的秘方和书全都教授给你。”
臣意即曰:“
我说:“
幸甚,非意之所敢望也。”
太幸运了,这些不是我敢奢望的。”
臣意即避席再拜谒,受其脉书上下经、五色诊、奇咳术、揆度阴阳外变、药论、石神、接阴阳禁书,受读解验之,可一年所。
说完我就离开坐席再次拜谢老师,我学习了他传授的《脉书》《上经》《下经》,从脸色诊病术、听诊术、从外观测度阴阳术、药理、砭石神术、房中术等秘藏书籍和医术,学习时注意解析体验,这样用了约一年时间。
明岁即验之,有验,然尚未精也。
第二年,我试着为人治病,虽有效,还不精到。
要事之三年所,即尝已为人治,诊病决死生,有验,精良。
我一共向他学习了三年左右,我曾经治过的病人,诊视病情决断生死的人,都有效验,已达到了精妙的程度。
今庆已死十年所,臣意年尽三年,年三十九岁也。
现在阳庆已死了十来年,我曾向他学习三年,我现在已经三十九岁了。
齐侍御史成自言病头痛,臣意诊其脉,告曰:“
齐国名叫成的侍御史自述得了头疼病,我诊完脉,告诉他说:“
君之病恶,不可言也。”
您的病情严重,不能一下子说清。”
即出,独告成弟昌曰:“
出来后只告诉他的弟弟昌说:“
此病疽也,内发於肠胃之间,後五日当鍮肿,後八日呕脓死。”
这是疽病,在肠胃之间发生的,五天后就会肿起来,再过八天就会吐脓血而死。”
成之病得之饮酒且内。
成的病是酗酒后行房事得的。
成即如期死。
成果然如期而死。
所以知成之病者,臣意切其脉,得肝气。
我所以能诊知他的病,是因为切脉时,切得肝脏有病的脉气。
肝气浊而静,此内关之病也。
脉气重浊而平静,这是内里严重而外表不明显的疾病。
脉法曰“脉长而弦,不得代四时者,其病主在於肝。
脉象理论说,“脉长而且像弓弦一样挺直,不能随四季的变化而更替,病主要在肝脏。
和即经主病也,代则络脉有过”。
脉虽长而直硬却均匀和谐,是肝的经脉有病,出现了时疏时密躁动有力的代脉,就是肝的络脉有病。”
经主病和者,其病得之筋髓里。
肝的经脉有病而脉均和的,他的病得之于筋髓。
其代绝而脉贲者,病得之酒且内。
脉象时疏时密忽停止忽有力,他的病得之于酗酒后行房事。
所以知其後五日而鍮肿,八日呕脓死者,切其脉时,少阳初代。
我所以知道他过了五天后会肿起来,再过八天吐脓血而死的原因,是切他的脉时,发现少阳经络出现了代脉的脉象。
代者经病,病去过人,人则去。
代脉是经脉生病,病情发展遍及全身,人就会死去。
络脉主病,当其时,少阳初关一分,故中热而脓未发也,及五分,则至少阳之界,及八日,则呕脓死,故上二分而脓发,至界而鍮肿,尽泄而死。
络脉出现病症,这时,在左手关部一分处出现代脉,这是热积郁体中而脓血未出,到了关上五分处,就到了少阳经脉的边界,到八天后会吐脓血而死,所以到了关上二分处会产生脓血,到了少阳经脉的边界就会肿胀,其后疮破脓泄而死。
热上则熏阳明,烂流络,流络动则脉结发,脉结发则烂解,故络交。
当初内热就熏灼着阳明经脉,并灼伤络脉的分支,络脉病变得就会经脉郁结发肿,经脉郁结发肿其后就会糜烂离解,所以络脉之间交互阻塞。
热气已上行,至头而动,故头痛。
就使热邪上侵头部,头部受到侵扰,因此头疼。
齐王中子诸婴兒小子病,召臣意诊切其脉,告曰:“
齐王二儿子的男孩生病,召我去切脉诊治,我告诉他说:“
气鬲病。
这是气膈病。
病使人烦懑,食不下,时呕沫。
这种病使人心中烦闷,吃不下东西,时常呕出胃液。
病得之忧,数忔食饮。”
这种病是因为内心忧郁,常常厌食的缘故。”
臣意即为之作下气汤以饮之,一日气下,二日能食,三日即病愈。
我当即调制下气汤给他喝下,只一天膈气下消,又过了两天就能吃东西,三天后病就痊愈了。
所以知小子之病者,诊其脉,心气也,浊躁而经也,此络阳病也。
我之所以知道他的病情,是因为我切脉时,诊到心有病的脉象,脉象浊重急躁,这是阳络病。
脉法曰“脉来数疾去难而不一者,病主在心”。
脉象理论说,“脉达于手指时壮盛迅速,离开指下时艰涩而前后不一,病在心脏。”
周身热,脉盛者,为重阳。
周身发热,脉气壮盛,称作重阳。
重阳者,逿心主。
阳气过重,就会扰乱心神。
故烦懑食不下则络脉有过,络脉有过则血上出,血上出者死。
所以心中烦闷,吃不下东西,就会络脉有病,络脉有病就会血从上出,血从上出人就会死亡。
此悲心所生也,病得之忧也。
这是内心悲伤所得的病,病得之于忧郁。
齐郎中令循病,众医皆以为蹙入中,而刺之。
齐国名叫循的郎中令生病,许多医生都认为是逆气从下厥起,向上逆行入腹胸之中,而用针刺法为他治疗。
臣意诊之,曰:“
我诊视后,说:“
涌疝也,令人不得前後溲。”
这是涌疝,这种病使人不能大小便。”
循曰:“
循回答说:“
不得前後溲三日矣。”
已经三天不能大小便了。”
臣意饮以火齐汤,一饮得前溲,再饮大溲,三饮而疾愈。
我用火剂汤给他服用,服一剂就能大小便,服第二剂后大小便非常通畅,服完第三剂就痊愈了。
病得之内。
他的病是因房事造成的。
所以知循病者,切其脉时,右口气急,脉无五藏气,右口脉大而数。
我所以能知道他患的病,因我切脉时,他右手寸口的脉象急迫,脉象反映不出五脏患有病症,右手寸口脉象壮盛而快。
数者中下热而涌,左为下,右为上,皆无五藏应,故曰涌疝。
脉快是中焦、下焦热邪涌动,他的左手脉快是热邪往下流,右手脉快是热邪上涌,都没有五脏病气的反应,所以说是“涌疝”。
中热,故溺赤也。
中焦积热,所以尿是赤红色的。
齐中御府长信病,臣意入诊其脉,告曰:“
齐国名叫信的中御府长病了,我去他家诊治,切脉后告诉他说:“
热病气也。
是热病的脉气。
然暑汗,脉少衰,不死。”
然而暑热多汗,脉稍衰,不致于死。”
曰:“
又说:“
此病得之当浴流水而寒甚,已则热。”
得这种病,是天气严寒时曾在流水中洗浴,洗浴后身体就发热了。”
信曰:“
他说:“
唯,然!
嗯,就是这样!
往冬时,为王使於楚,至莒县阳周水,而莒桥梁颇坏,信则揽车辕未欲渡也,马惊,即堕,信身入水中,几死,吏即来救信,出之水中,衣尽濡,有间而身寒,已热如火,至今不可以见寒。”
去年冬天,我为齐王出使楚国,走到莒(j)县阳周水边,看到莒桥坏得很厉害,我就揽住车辕不想过河,马突然受惊,一下子坠到河里,我的身子也淹进水里,差一点儿淹死,随从官吏马上跑来救我,我从水中出来,衣服全湿了,身体寒冷了一阵,冷一止住全身发热如火,到现在不能受寒。”
臣意即为之液汤火齐逐热,一饮汗尽,再饮热去,三饮病已。
我立即为他调制液汤火剂驱除热邪,服一剂药不再出汗,服两剂药热退去了,服三剂药病止住了。
即使服药,出入二十日,身无病者。
又让他服药大约二十天,身体就像没病的人了。
所以知信之病者,切其脉时,并阴。
我所以知道他的病,是因为切脉时,发现他的脉象属于热邪归并身体内里的“并阴脉”。
脉法曰“热病阴阳交者死”。
脉象理论说,“内热、外热错乱交杂的死。”
切之不交,并阴。
我切他的脉时,没有发现内热外热交杂的情形,但都是并阴脉。
并阴者,脉顺清而愈,其热虽未尽,犹活也。
并阴脉,脉状顺的能用清法治愈,热邪虽没有完全消除,仍能治好保住性命。
肾气有时间浊,在太阴脉口而希,是水气也。
我诊知他的肾气有时重浊,我在太阴寸口依稀能切到这种情形,那是水气。
肾固主水,故以此知之。
肾本是主管水液运行的,所以由此知道他的病情。
失治一时,即转为寒热。
如果一时失治,就会变成时寒时热的病。
齐王太后病,召臣意入诊脉,曰:“
齐国王太后有病,召我去诊脉,我说:“
风瘅客脬,难於大小溲,溺赤。”
是风热侵袭膀胱,大小便困难,尿色赤红的病。”
臣意饮以火齐汤,一饮即前後溲,再饮病已,溺如故。
我用火剂汤给她喝下,吃一剂就能大小便了,吃两剂病就好了,尿色也和以前一样。
病得之流汗出循。
这是出汗时解小便得的病。
循者,去衣而汗晞也。
病是脱掉衣服而汗被吹干得的。
所以知齐王太后病者,臣意诊其脉,切其太阴之口,湿然风气也。
我之所以知道齐王太后的病,是因为我替她切脉时,发现太阴寸口湿润,这是受风的脉气。
脉法曰“沈之而大坚,浮之而大紧者,病主在肾”。
脉象理论说,“脉象用力切脉时大而坚实有力,轻轻切脉时大而紧张有力,是肾脏有病。”
肾切之而相反也,脉大而躁。
但我在肾的部位切脉,情况相反,脉象粗大躁动。
大者,膀胱气也;
粗大的脉象是显示膀胱有病;
躁者,中有热而溺赤。
躁动的脉象显示中焦有热,而尿色赤红。
齐章武里曹山跗病,臣意诊其脉,曰:“
齐国章武里的曹山跗生病,我诊脉后说:“
肺消瘅也,加以寒热。”
这是肺消病,加上寒热症。”
即告其人曰:“
我告诉他的家人说:“
死,不治。
这种病必死,无法医治。
適其共养,此不当医治。”
你们就满足病人的要求,去供养他,不必再医治了。”
法曰“後三日而当狂,妄起行,欲走;
医学理论说,“这种病三天后会发狂,乱走乱跑。
後五日死”。
五天后就死了。”
即如期死。
后来果然如期死了。
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内。
山跗的病,是因为大怒后行房事得的。
所以知山跗之病者,臣意切其脉,肺气热也。
我所以知道山跗的病,是因为我切他的脉,从脉象发现他有肺气热。
脉法曰“不平不鼓,形弊”。
脉象理论说,“脉来不平稳不鼓动的,身形羸弱。”
此五藏高之远数以经病也,故切之时不平而代。
这是肺、肝两脏多次患病的结果,所以我切脉时,脉状不平稳而且有代脉的现象。
不平者,血不居其处;
脉不平稳的,是血气不能归藏于肝;
代者,时参击并至,乍躁乍大也。
代脉,时杂乱并起,时而浮躁,时而宏大。
此两络脉绝,故死不治。
这是肺、肝两络脉断绝,所以说是死而不能治。
所以加寒热者,言其人尸夺。
我所以说“加以寒热”,是因为他精神涣散躯体如尸。
尸夺者,形弊;
精神涣散躯体如尸的人,他的身体一定会羸弱;
形弊者,不当关灸鑱石及饮毒药也。
对羸弱的人,不能用针灸的方法,也不能服药性猛烈的药。
臣意未往诊时,齐太医先诊山跗病,灸其足少阳脉口,而饮之半夏丸,病者即泄注,腹中虚;
我没有为他诊治前,齐国太医已先诊治他的病,在他的足少阳脉口施灸,而且让他服用半夏丸,病人马上下泄,腹中虚弱;
又灸其少阴脉,是坏肝刚绝深,如是重损病者气,以故加寒热。
又在他的少阴脉施灸,这样便重伤了他的肝筋阳气,如此一再损伤病人的元气,因此说它是加上寒热的伤害。
所以後三日而当狂者,肝一络连属结绝乳下阳明,故络绝,开阳明脉,阳明脉伤,即当狂走。
所以说他“三天以后,当会发狂”,是因为肝的络脉横过乳下与阳明经相连结,所以络脉的横过使热邪侵入阳明经脉,阳明经脉受伤,人就会疯狂奔路。
後五日死者,肝与心相去五分,故曰五日尽,尽即死矣。
过五天后死,是因肝心两脉相隔五分,肝脏的元气五天耗尽,元气耗尽人就死了。
齐中尉潘满如病少腹痛,臣意诊其脉,曰:“
齐国的中尉潘满如患小腹疼的病,我切他的脉后说:“
遗积瘕也。”
这是腹中的气体遗留,积聚成了‘瘕症’。”
臣意即谓齐太仆臣饶、内史臣繇曰:“
我对齐国名叫饶的太仆、名叫由的内史说:“
中尉不复自止於内,则三十日死。”
中尉如不能自己禁止房事,就会三十天内死去。”
後二十馀日,溲血死。
过了二十多天,他就尿血而死。
病得之酒且内。
他的病是因酗酒后行房而得。
所以知潘满如病者,臣意切其脉深小弱,其卒然合合也,是脾气也。
我之所以能知道他的病,是因为我给他切脉,脉象深沉小弱,这三种情形合在一起,是脾有病的脉气。
右脉口气至紧小,见瘕气也。
而且右手寸口脉脉来紧而小,显现了瘕病的脉象。
以次相乘,故三十日死。
两气互相制约影响,所以三十天内会死。
三阴俱抟者,如法;
太阴、少阴、厥阴三阴脉一齐出现,符合三十天内死的规律;
痘俱抟者,决在急期;
三阴脉不一齐出现,决断生死的时间会更短;
一抟一代者,近也。
交会的阴脉和代脉交替出现,死期还短。
故其三阴抟,溲血如前止。
所以他的三阴脉同时出现,就像前边说的那样尿血而死。
阳虚侯相赵章病,召臣意。
阳虚侯的宰相赵章生病,召我去。
众医皆以为寒中,臣意诊其脉曰:“
许多医生都认为是腹中虚寒,我诊完脉断定说:“
迵风。”
是‘迵风病’”。
迵风者,饮食下嗌而辄出不留。
迵风的病症,是饮食咽下,总又吐出来,食物不能容留在胃中。
法曰“五日死”,而後十日乃死。
依医理说,“五天会死,”结果过了十天才死。
病得之酒。
病因酗酒而生。
所以知赵章之病者,臣意切其脉,脉来滑,是内风气也。
我所以能知道赵章的病,是因为我切他的脉时,脉象“滑”,这是体内有风气的脉象。
饮食下嗌而辄出不留者,法五日死,皆为前分界法。
咽下食物总又吐出,胃中不能容纳,医理说五天会死,这是前面说的分界法。
後十日乃死,所以过期者,其人嗜粥,故中藏实,中藏实故过期。
十天后才死,过期的原因,是因为他喜好喝粥,因此胃中充实,胃中充实所以超过预定死的时候。
师言曰“安穀者过期,不安穀者不及期”。
我的老师说过,“胃能容留消化食物就能超过预定的死的时间,不能容留消化食物不到期限就会死。
济北王病,召臣意诊其脉,曰:“
济北王生病了,召我去诊治,我说:“
风蹶胸满。”
这是‘风厥’,使胸中胀满。”
即为药酒,尽三石,病已。
就为他调制药酒,喝了三天,病就好了。
得之汗出伏地。
他的病是因出汗时伏卧地上而得。
所以知济北王病者,臣意切其脉时,风气也,心脉浊。
我所以知道济北王的病因,我切脉时,脉象有风邪,心脉重浊。
病法“过入其阳,阳气尽而阴气入”。
依照病理“病邪入侵体表,体表的阳气耗尽,阴气就会侵入。”
阴气入张,则寒气上而热气下,故胸满。
阴气入侵嚣张,就使寒气上逆而热气下流,就使人胸中胀满。
汗出伏地者,切其脉,气阴。
出汗时伏卧在地的人,切他的脉时,他的脉气阴寒。
阴气者,病必入中,出及瀺水也。
脉气阴寒的人,病邪必然会侵入内里,治疗时就应使阴寒随着汗液淋漓流出。
齐北宫司空命妇出於病,众医皆以为风入中,病主在肺,刺其足少阳脉。
齐国北宫司空名叫出於的夫人病了,许多医生都认为是风气侵入体内,主要是肺有病,就针刺足少阳经脉。
臣意诊其脉,曰:“
我诊脉后说:“
病气疝,客於膀胱,难於前後溲,而溺赤。
是疝气病,疝气影响膀胱,大小便困难,尿色赤红。
病见寒气则遗溺,使人腹肿。”
这种病遇到寒气就会遗尿,使人小腹肿胀。”
出於病得之欲溺不得,因以接内。
她的病,是因为想解小便又不能解,然后行房事才得的。
所以知出於病者,切其脉大而实,其来难,是蹶阴之动也。
我之所以知道她的病,是因为切脉时,脉象大而有力,但脉来艰难,那是厥阴肝经有变动。
脉来难者,疝气之客於膀胱也。
脉来艰难,那是疝气影响膀胱。
腹之所以肿者,言蹶阴之络结小腹也。
小腹所以肿胀,是因厥阴络脉结聚在小腹。
蹶阴有过则脉结动,动则腹肿。
厥阴脉有病,和它相连的部位也会发生变化,这种变化就使得小腹肿胀。
臣意即灸其足蹶阴之脉,左右各一所,即不遗溺而溲清,小腹痛止。
我就在她的足厥阴肝经施炙,左右各炙一穴,就不再遗尿而尿清,小腹也止住了疼。
即更为火齐汤以饮之,三日而疝气散,即愈。
再用火剂汤给她服用,三天后,疝气消散,病就好了。
故济北王阿母自言足热而懑,臣意告曰:“
从前济北王的奶妈说自己的足心发热胸中郁闷,我告诉她:“
热蹶也。”
是热厥病。”
则刺其足心各三所,案之无出血,病旋已。
在她足心各刺三穴,出针时,用于按住穴孔,不能使血流出,病很快就好了。
病得之饮酒大醉。
她的病是因为喝酒大醉而得。
济北王召臣意诊脉诸女子侍者,至女子竖,竖无病。
济北王召我给他的侍女们诊病,诊到名叫竖的女子时,看起来她没有病。
臣意告永巷长曰:“
我告诉永巷长说:“
竖伤脾,不可劳,法当春呕血死。”
竖伤了脾脏,不能太劳累,依病理看,到了春天会吐血而死。”
臣意言王曰:“
我问济北王:“
才人女子竖何能?”
这个人有什么才能?”
王曰:“
济北王说:“
是好为方,多伎能,为所是案法新,往年市之民所,四百七十万,曹偶四人。”
她喜好方技,有多种技能,能在旧方技是创出新意来,去年从民间买的,和她一样的四个人,共用四百七十万钱。”
王曰:“
又问:“
得毋有病乎?”
她是不是有病?”
臣意对曰:“
我回答说:“
竖病重,在死法中。”
她病得很重,依病理会死去。”
王召视之,其颜色不变,以为不然,不卖诸侯所。
济北王又一次叫她来就诊,她的脸色没有变化,认为我说的不对,没有把她卖给其他诸侯。
至春,竖奉剑从王之厕,王去,竖後,王令人召之,即仆於厕,呕血死。
到了第二年春天,她捧着剑随王去厕所,王离去,她仍留在后边,王派人去叫她,她已脸向前倒在厕所里,吐血而死。
病得之流汗。
她的病是因流汗引起。
流汗者,法病内重,毛发而色泽,脉不衰,此亦内之病也。
流汗的病人,依病理说是病重在内里,从表面看,毛发、脸色有光泽,脉气不衰,这也是内关的病。
齐中大夫病齲齿,臣意灸其左大阳明脉,即为苦参汤,日嗽三升,出入五六日,病已。
齐国中大夫患龋齿病,我炙他的左手阳明脉,又立即为他调制苦参汤,每天用三升漱口,经过五六天,病就好了。
得之风,及卧开口,食而不嗽。
他的病得自风气,以及睡觉时张口,食后不漱口。
菑川王美人怀子而不乳,来召臣意。
菑川王的美人怀孕难产,召我诊治。
臣意往,饮以莨宕药一撮,以酒饮之,旋乳。
我用莨菪(dng)药末一撮,用酒送服,很快就生产了。
臣意复诊其脉,而脉躁。
我又诊她的脉,发现脉象急躁。
躁者有馀病,即饮以消石一齐,出血,血如豆比五六枚。
脉急还有其他的病,就用消石一剂给她喝下,接着阴部流出血块来,约有五六枚血块像豆子一样大小。
齐丞相舍人奴从朝入宫,臣意见之食闺门外,望其色有病气。
齐国丞相门客的奴仆跟随主人上朝进入王宫,我看到他在闺门外吃东西,望见他的容颜有病色。
臣意即告宦者平。
我当即把此事告诉了名叫平的宦官。
平好为脉,学臣意所,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,告之曰:“
他因喜好诊脉而向我学习,我就用这个奴仆做例子指导他,告诉他说:“
此伤脾气也,当至春鬲塞不通,不能食饮,法至夏泄血死。”
这是伤害脾脏的容色,到明年春天,胸隔会阻塞不通,不能吃东西,依病理到夏天将泄血而死。”
宦者平即往告相曰:“
他就到丞相那禀报说:“
君之舍人奴有病,病重,死期有日。”
您门客的奴仆有病,病得很重,死期指日可待。”
相君曰:“
丞相问:“
卿何以知之?”
你怎么知道的?”
曰:“
他回答说:“
君朝时入宫,君之舍人奴尽食闺门外,平与仓公立,即示平曰,病如是者死。”
丞相上朝入宫时,他在闺门外吃饭,我和太仓公站在那里,太仓公告诉我,患这种病是要死的。”
相即召舍人而谓之曰:“
丞相就把这个门客召请来问他:“
公奴有病不?”
您的奴仆有病吗?”
舍人曰:“
门客说:“
奴无病,身无痛者。”
我的奴仆没有病,身体没有疼痛的地方。”
至春果病,至四月,泄血死。
到了春天果然病了,四月时,泄血而死。
所以知奴病者,脾气周乘五藏,伤部而交,故伤脾之色也,望之杀然黄,察之如死青之兹。
我所以能知道他的病,是因知他的脾气普遍影响到五脏,脾受伤害就会在脸上某一部位显示相应的病色,伤脾之色,看上去脸色是黄的,仔细再看是青中透灰的死草色。
众医不知,以为大蟲,不知伤脾。
许多医生不知这种情形,认为是体内有寄生虫,不知是伤害了脾。
所以至春死病者,胃气黄,黄者土气也,土不胜木,故至春死。
这个人所以到春天病重而死,是因脾病脸色发黄,黄色在五行属土,脾土不能胜肝木,所以到了肝木强盛的春天就会死去。
所以至夏死者,脉法曰“病重而脉顺清者曰内关”,内关之病,人不知其所痛,心急然无苦。
到夏天而死的原因,依照病理“病情严重,而脉象正常的是内关病,”内关病,病人不会感到疼痛,好像没有一点儿痛苦。
若加以一病,死中春;
如果再添任何一种病,就会死在仲春的二月;
一愈顺,及一时。
如果能精神愉快顺天养性,能够拖延一季度。
其所以四月死者,诊其人时愈顺。
他所以在四月死,我诊他的脉时,他精神愉快能顺天养性。
愈顺者,人尚肥也。
他能够做到这样,人还算养得丰满肥腴,也就能拖延一些时候了。
奴之病得之流汗数出,炙於火而以出见大风也。
他的病是因流汗太多,受火烤后又在外面受了风邪而得。
菑川王病,召臣意诊脉,曰:“
菑川王病,召我去诊脉,我说:“
蹶上为重,头痛身热,使人烦懑。”
这是热邪逆侵上部症状严重的‘蹶’病,造成头疼身热,使人烦闷。”
臣意即以寒水拊其头,刺足阳明脉,左右各三所,病旋已。
我就用冷水拍在他头上,并针刺他的足阳明经脉,左右各刺三穴,病很快好了。
病得之沐发未乾而卧。
他的病是因洗完头发,没擦干去睡觉引起的。
诊如前,所以蹶,头热至肩。
我前边的诊断是正确的,所以称作“蹶”,是因热气逆行到头和肩部。
齐王黄姬兄黄长卿家有酒召客,召臣意。
齐王黄姬的哥哥黄长卿在家设酒席请客,请了我。
诸客坐,未上食。
客人入座,还没上菜。
臣意望见王后弟宋建,告曰:“
我见王后弟弟宋建容色异常就说:“
君有病,往四五日,君要胁痛不可俯仰,又不得小溲。
你有病,四五天前,你腰胁疼得不能俯仰,也不能小便。
不亟治,病即入濡肾。
不赶快医治,病邪就会浸润肾脏。
及其未舍五藏,急治之。
趁着还没滞留在五脏,迅速治愈。
病方今客肾濡,此所谓“肾痺”也。”
现在你的病情只是病邪刚刚侵入浸润着肾脏,这就是人们说的‘肾痹’。”
宋建曰:“
宋建说:“
然,建故有要脊痛。
你说对了,我确实曾腰脊疼过。
往四五日,天雨,黄氏诸倩见建家京下方石,即弄之,建亦欲效之,效之不能起,即复置之。
四五天前,天正下雨,黄氏的女婿们到我家里,看到了我家库房墙下的方石,就要弄举起,我也想要效仿去做,举不起来,就把它放下了。
暮,要脊痛,不得溺,至今不愈。”
到了黄昏,就腰脊疼痛,不能小便了,到现在也没有痊愈。”
建病得之好持重。
他的病是因喜好举重物引起。
所以知建病者,臣意见其色,太阳色乾,肾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,故以往四五日知其发也。
我所以能诊治他的病,是因看到他的容色,太阳穴处色泽枯干,两颊显示肾病部位边缘四分处色泽干枯,所以才知道四五天前病发作。
臣意即为柔汤使服之,十八日所而病愈。
我为他调制柔汤服用,十八天病就痊愈了。
济北王侍者韩女病要背痛,寒热,众医皆以为寒热也。
济北王一个姓韩的侍女腰背疼,恶寒发热,许多医生都认为是寒热病。
臣意诊脉,曰:“
我诊脉后说:“
内寒,月事不下也。”
是内寒,月经不通。”
即窜以药,旋下,病已。
我用药为她熏灸,过一会儿,月经就来了,病好了。
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。
她的病是因想得到男人却不能够引起的。
所以知韩女之病者,诊其脉时,切之,肾脉也,啬而不属。
我所以能知道她的病,是切脉时,知道她的肾脉有病气,脉象涩滞不连续。
啬而不属者,其来难,坚,故曰月不下。
这种脉,出现得艰难而又坚实有力,所以就月经不通。
肝脉弦,出左口,故曰欲男子不可得也。
他的肝脉硬直而长,象弓弦一样,超出左手寸口位置,所以说病是想要得到男人却不能够造成的。
临菑氾里女子薄吾病甚,众医皆以为寒热笃,当死,不治。
临菑氾(fn)里一个叫薄吾的女人病得很重,许多医生都认为是寒热病,会死,无法医治。
臣意诊其脉,曰:“
我诊脉后说:“
蛲瘕。”
这是‘蛲瘕病’。”
蛲瘕为病,腹大,上肤黄粗,循之戚戚然。
这种病,使人肚子大,腹部皮肤黄而粗糙,用手触摸肚腹病人感到难受。
臣意饮以芫华一撮,即出蛲可数升,病已,三十日如故。
我用芫花一撮用水送服,随即泄出约有几升的蛲虫,病也就好了,过了三十天,身体和病前一样。
病蛲得之於寒湿,寒湿气宛笃不发,化为蟲。
蛲瘕病得自寒湿气,寒湿气郁积太多,不能发散,变化为虫。
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,切其脉,循其尺,其尺索刺粗,而毛美奉发,是蟲气也。
我能知道她的病,因为我切脉时,循按尺部脉位,她尺部脉象紧而粗大,又毛发枯焦,这是有虫的病状。
其色泽者,中藏无邪气及重病。
她的脸色有光泽,是内脏没有邪气,病也不重的缘故。
齐淳于司马病,臣意切其脉,告曰:“
齐国姓淳于的司马病了,我诊脉后说:“
当病迵风。
你应该是‘洞风病’。
迵风之状,饮食下嗌辄後之。
洞风病的症状是,饮食咽下后就又呕吐出。
病得之饱食而疾走。”
得这种病的原因,是吃过饱饭就跑的缘故。”
淳于司马曰:“
他回答说:“
我之王家食马肝,食饱甚,见酒来,即走去,驱疾至舍,即泄数十出。”
我到君王家吃马肝,吃得很饱,看到送上酒来,就跑开了,后来又骑着快马回家,到家就下泄几十次。”
臣意告曰:“
我告诉他说:“
为火齐米汁饮之,七八日而当愈。”
把火剂汤用米汁送服,过七八天就会痊愈。”
时医秦信在旁,臣意去,信谓左右阁都尉曰:“
当时医生秦信在一边,我离去后,他对左右阁的都尉说:“
意以淳于司马病为何?”
他认为司马得的什么病?”
曰:“
回答说:“
以为迵风,可治。”
认为是洞风病,能够治疗。”
信即笑曰:“
秦信就笑着说:“
是不知也。
这是不知晓啊。
淳于司马病,法当後九日死。”
司马的病,依照病理会在九天后死去。”
即後九日不死,其家复召臣意。
经过九天没有死,司马家又召请我去。
臣意往问之,尽如意诊。
我去后询问病情,全像我所诊断的。
臣即为一火齐米汁,使服之,七八日病已。
我就为他调制火剂米汤让他服用,七八天后病就好了。
所以知之者,诊其脉时,切之,尽如法。
我所以能知道他的病,是因诊他的脉时,他的脉像完全符合正常的法则。
其病顺,故不死。
他的病情和脉象一致,所以才不会死去。
齐中郎破石病,臣意诊其脉,告曰:“
齐国名叫破石的中郎得了病,我诊脉后,告诉他说:“
肺伤,不治,当後十日丁亥溲血死。”
肺脏伤害,不能医治了,会在十天后的丁亥日尿血而死。”
即後十一日,溲血而死。
过了十一天,他尿血而死。
破石之病,得之堕马僵石上。
他的病,是因从马背上摔到坚硬的石头上而得。
所以知破石之病者,切其脉,得肺阴气,其来散,数道至而不一也。
我所以能诊知他的病,是因切他的脉,肺阴脉脉象来得浮散,好象从几条脉道而来,又不一致。
色又乘之。
同时他脸色赤红,是心脉压肺脉的表现。
所以知其堕马者,切之得番阴脉。
我所以能知道他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,是因切得反阴脉。
番阴脉入虚里,乘肺脉。
反阴脉进入虚里的胃大络脉,然后侵袭肺脉。
肺脉散者,固色变也乘也。
他的肺脉又出现了“散脉”,原应脸色白却变红,那是心脉侵袭肺的表现。
所以不中期死者,师言曰:“
他没有如期而死的原因是,我的老师说:“
病者安穀即过期,不安穀则不及期”。
病人能吃东西喝水就能拖过死期,吃不下饭喝不下水会不到死期就死去。”
其人嗜黍,黍主肺,故过期。
这个人喜欢吹黍米,黍能补肺气,所以就拖过了死期。
所以溲血者,诊脉法曰“病养喜阴处者顺死,养喜阳处者逆死”。
他尿血的原因,正如诊脉的理论所说,“病人调养时喜欢安静的就会气血下行而死,好动的就会气血上逆而死。”
其人喜自静,不躁,又久安坐,伏几而寐,故血下泄。
这个人喜欢安静,不急躁,又能长时间地安稳坐着,伏在几案上睡觉,所以血就会从下排泄而出。
齐王侍医遂病,自练五石服之。
齐王名叫遂的侍医生病,自己炼五石散服用。
臣意往过之,遂谓意曰:“
我去问候他,他说:“
不肖有病,幸诊遂也。”
我有病,希望你为我诊治。”
臣意即诊之,告曰:“
我立即为他诊治,告诉他:“
公病中热。
您得的是内脏有热邪的病。
论曰“中热不溲者,不可服五石”。
病理说‘内脏有热邪,不能小便的,不能服用五石散’。
石之为药精悍,公服之不得数溲,亟勿服。
石药药力猛烈,您服后小便次数减少,赶快别再服用。
色将发臃。”
看你的脸色,你要生疮肿。”
遂曰:“
他说:“
扁鹊曰“阴石以治阴病,阳石以治阳病”。
从前扁鹊说过‘阴石可以治阴虚有热的病,阳石可以治阳虚有寒的病’。
夫药石者有阴阳水火之齐,故中热,即为阴石柔齐治之;
药石的方剂都有阴阳寒热的分别,所以内脏有热的,就用阴石柔剂医治;
中寒,即为阳石刚齐治之。”
内脏有寒的,就用阳石刚剂医治。”
臣意曰:“
我说:“
公所论远矣。
您的谈论错了。
扁鹊虽言若是,然必审诊,起度量,立规矩,称权衡,合色脉表里有馀不足顺逆之法,参其人动静与息相应,乃可以论。
扁鹊虽然说过这样的话,然而必须审慎诊断,确立标准、订立规矩,斟酌权衡,依据参照色脉表里、盛衰、顺逆的原则,参验病人的举动与呼吸是否谐调,才可以下结论。
论曰“阳疾处内,阴形应外者,不加悍药及鑱石”。
医药理论说,“体内有阳热病,体表反应阴冷症状的,不能用猛烈的药和砭石的方法医治。”
夫悍药入中,则邪气辟矣,而宛气愈深。
因为强猛的药进入体内,邪气就会使热邪气更加恣肆,蓄积更深。
诊法曰“二阴应外,一阳接内者,不可以刚药”。
诊病理论说,“外寒多于内热的病,不能用猛烈的药。”
刚药入则动阳,阴病益衰,阳病益箸,邪气流行,为重困於俞,忿发为疽。”
因猛烈的药进入体内就会催动阳气,阴虚病症就会更严重,阳气更加强盛,邪气到处流动行走,就会重重团聚在腧穴,最后激发为疽。”
意告之後百馀日,果为疽发乳上,入缺盆,死。
我告诉他一百多天后,果然疽发在乳上,蔓延到锁骨上窝后,就死了。
此谓论之大体也,必有经纪。
这就是说理论只是概括大体情形,提出大体的原则。
拙工有一不习,文理阴阳失矣。
平庸的医生如有一处没能深入学习理解,就会使识辨阴阳条理的事出现差错。
齐王故为阳虚侯时,病甚,众医皆以为蹶。
齐王从前是阳虚侯时,病得很重,许多医生都认为是蹶病。
臣意诊脉,以为痺,根在右胁下,大如覆杯,令人喘,逆气不能食。
我为他诊脉,认为是痹症,病根在右胁下部,大小象扣着的杯子,使人气喘,逆气上升,吃不下东西。
臣意即以火齐粥且饮,六日气下;
我就用火剂粥给他服用,过了六天,逆气下行;
即令更服丸药,出入六日,病已。
再让他改服丸药,大约过了六天,病就好了。
病得之内。
他的病是房事不当而得。
诊之时不能识其经解,大识其病所在。
我为他诊脉时,不能识辨哪一经脉有了病,只是大体知道疾病所在部位。
臣意尝诊安阳武都里成开方,开方自言以为不病,臣意谓之病苦沓风,三岁四支不能自用,使人瘖,瘖即死。
我曾经为安阳武都里名叫成开方的人诊治,他称自己没有病,我说他将被沓风病所苦,三年后四肢不能受自己支配,而且会喑哑不能出声,这时就会死去。
今闻其四支不能用,瘖而未死也。
现在听说他的四肢已不能动了,虽喑哑却还没有死。
病得之数饮酒以见大风气。
他的病是多次喝酒之后受了风邪引起的。
所以知成开方病者,诊之,其脉法奇咳言曰“藏气相反者死”。
我所以知道他的病,是因给他切脉时,发现他的脉象符合《奇咳术》的说法,“脏气相反的会死。”
切之,得肾反肺,法曰“三岁死”也。
切他的脉,得到肾气反冲肺气的脉象,依照这个道理,到了三年会死。
安陵阪里公乘项处病,臣意诊脉,曰:“
安陵坂里名叫项处的公乘有病,我为他诊脉,然后说:“
牡疝。”
这是牡疝病。”
牡疝在鬲下,上连肺。
牡疝是发生在胸隔下,上连肺脏的病。
病得之内。
是因行房事不节制而得。
臣意谓之:“
我对他说:“
慎毋为劳力事,为劳力事则必呕血死。”
千万不能做操劳用力的事,做这样的事就会吐血死去。”
处後蹴踘,要蹶寒,汗出多,即呕血。
项处后来却去“蹴踘”,结果腰部寒冷,汗出很多,吐了血。
臣意复诊之,曰:“
我再次为他诊脉后说:“
当旦日日夕死。”
会在第二天黄昏时死去。”
即死。
到时就死了。
病得之内。
他的病是因房事而得。
所以知项处病者,切其脉得番阳。
我所以能知道他的病,是因为切脉时得到反阳脉。
番阳入虚里,处旦日死。
反阳的脉气进入上虚,第二天就会死。
一番一络者,牡疝也。
一方面出现了反阳脉,一方面上连于肺,这就是牡疝。
臣意曰:
臣淳于意说:“
他所诊期决死生及所治已病众多,久颇忘之,不能尽识,不敢以对。
其他能正确诊治决断生死时间以及治好的病太多了,因为时间一长忘了,不能完全记住,所以不敢用这些来回答。
问臣意:“
又问:“
所诊治病,病名多同而诊异,或死或不死,何也?”
你所诊治的病,许多病名相同,却诊断结果名异,有的人死了,有的人还活着,这是为什么?”
对曰:“
回答说:“
病名多相类,不可知,故古圣人为之脉法,以起度量,立规矩,县权衡,案绳墨,调阴阳,别人之脉各名之,与天地相应,参合於人,故乃别百病以异之,有数者能异之,无数者同之。
从前病名大多是类似的,不能确切辨知,所以古代的圣人创立脉法,使人能用这些确立的标准,订立的规矩,斟酌权衡,依照规则,测量人的阴阳情形,区别人的脉象后各自命名,注意与自然变化的相应,参照人体情况,才能区别各种疾病使它们病名各异,医术高明的人能指出病名不同,医术不高看到的病是相同的。
然脉法不可胜验,诊疾人以度异之,乃可别同名,命病主在所居。
然而脉法不能全部应验,诊治病人要用分度脉的方法区别,才能区别相同名称的疾病,说出病因在什么地方。
今臣意所诊者,皆有诊籍。
现在我诊治的病人,都有诊治记录。
所以别之者,臣意所受师方適成,师死,以故表籍所诊,期决死生,观所失所得者合脉法,以故至今知之。”
我所以这样区别疾病,是因我从师学医刚刚完成,老师就死去了,因此记明诊治的情形,预期决断生死的时间,来验证自己失误、正确的结果和脉象的对应关系,因为这个缘故到现在能够辨知各种的疾病。
问臣意曰:“
又问:“
所期病决死生,或不应期,何故?”
你决断病人的死或活的时间,有时也不能应验,因为什么?”
对曰:“
回答说:“
此皆饮食喜怒不节,或不当饮药,或不当针灸,以故不中期死也。”
这都是因为病人饮食喜怒不加节制,或者因为不恰当地服药,或者因为不恰当地用针炙治疗,所以会与预断的日期不相应而死。”
问臣意:“
又问:“
意方能知病死生,论药用所宜,诸侯王大臣有尝问意者不?
在你正能够诊治病情的生死,论说药品的适应症时,各诸侯王朝的大臣有向你请教的吗?”
及文王病时,不求意诊治,何故?”
齐文王生病时,不请你去诊治,这是什么缘故?”
对曰:“
回答说:“
赵王、胶西王、济南王、吴王皆使人来召臣意,臣意不敢往。
赵王、胶西王、济南王、吴王都曾派人召请我,我不敢前往。
文王病时,臣意家贫,欲为人治病,诚恐吏以除拘臣意也,故移名数,左右不脩家生,出行游国中,问善为方数者事之久矣,见事数师,悉受其要事,尽其方书意,及解论之。
齐文王生病时,我家中贫穷,要为人治病谋生,当时实在担心被官吏委任为侍医而受到束缚,所以我把户籍迁到亲戚邻居等人名下,不治理家事,只愿到处行医游学,长期寻访医术精妙的人向他求救,我拜见过几位老师,他们主要的本领我全学到了,也全部得到了他们的医方医书,并深入进行分析评定。
身居阳虚侯国,因事侯。
我住在阳虚侯的封国中,于是侍奉过他。
侯入朝,臣意从之长安,以故得诊安陵项处等病也。”
他入朝,我随他到了长安,因为这个缘故,才能给安陵的项处等人看过病。
问臣意:“
问我说:
知文王所以得病不起之状?””
你知道齐文王生病不起的原因吗?”
臣意对曰:“
我回答说:“
不见文王病,然窃闻文王病喘,头痛,目不明。
我没有亲眼看到齐文王的病情,不过我听说齐文王有气喘、头疼视力差的病。
臣意心论之,以为非病也。
我推想,认为这不是病症。
以为肥而蓄精,身体不得摇,骨肉不相任,故喘,不当医治。
因为他身体肥胖而聚积了精气,身体得不到活动,骨胳不能支撑肉躯,所以才气喘,这用不着医治。
脉法曰“年二十脉气当趋,年三十当疾步,年四十当安坐,年五十当安卧,年六十已上气当大董”。
依照脉理说,“二十岁时人的脉气正旺应该做跑步的运动,三十岁时应该快步行走,四十岁时应该安坐,五十岁时应该安卧,六十岁以上时应该使元气深藏。”
文王年未满二十,方脉气之趋也而徐之,不应天道四时。
齐文王年令不满二十岁,脉气正旺应该多跑动却懒于活动,这是不顺应自然规律的表现。
後闻医灸之即笃,此论病之过也。
后来听说有的医生用炙法为他治疗,马上病情就重起来,这是分析论断病情上的错误。
臣意论之,以为神气争而邪气入,非年少所能复之也,以故死。
根据我的分析,这是身体内正气上争而病邪之气侵入体内的表现,这种病症不是年青人能够康复的,因此他死了。
所谓气者,当调饮食,择晏日,车步广志,以適筋骨肉血脉,以泻气。
对这样的病,应该调和饮食,选择晴朗天气,驾车或是步行外出,来开扩心胸,调和筋骨、肌肉、血脉、疏泻体内的郁积的旺气。
故年二十,是谓“易”。
所以二十岁时,是人们说的“气血质实”的时期。
法不当砭灸,砭灸至气逐。”
从医理看应该用砭炙的治疗方法,使用这种方法就会导致气血奔逐不定。
问臣意:“
又问:“
师庆安受之?
你的老师阳庆是跟谁学习的?
闻於齐诸侯不?”
齐国的诸侯是否知道他?”
对曰:“
回答说:“
不知庆所师受。
我不知道阳庆的老师是谁?
庆家富,善为医,不肯为人治病,当以此故不闻。
阳庆家中非常富有,他精通医术,却不肯为人治病,也许因为这样他才不出名。
庆又告臣意曰:“
阳庆又告诉我说:
慎毋令我子孙知若学我方也。”
千万别使我的子孙后代知道你曾向我学习医术。”
问臣意:“
又问:“
师庆何见於意而爱意,欲悉教意方?”
你的老师阳庆是怎么看中并喜爱你的,怎么想把全部秘方医术传授给你的?”
对曰:“
回答说:“
臣意不闻师庆为方善也。
我本来不知老师阳庆的医术精妙。
意所以知庆者,意少时好诸方事,臣意试其方,皆多验,精良。
我后来所以知道,是因为我年轻时喜欢各家的医术医方,我曾用他的医方尝试,大多有效,而且精妙。
臣意闻菑川唐里公孙光善为古传方,臣意即往谒之。
我听说菑川唐里的公孙光擅长使用古代流传的医方,就去拜见他。
得见事之,受方化阴阳及传语法,臣意悉受书之。
我能做他的学生,从他那里学到调理阴阳的医方以及口头流传的医理,我全部接受记录下来。
臣意欲尽受他精方,公孙光曰:“
我想要全部学到他精妙的医术,公孙光说:“
吾方尽矣,不为爱公所。
我的秘方医术都拿出来了,我对你不会有所吝惜。
吾身已衰,无所复事之。
我已经老了,没有什么再让你学习的了。
是吾年少所受妙方也,悉与公,毋以教人。”
这些都是我年轻时所学到的精妙医方,全教给你了,不要再教给别人。”
臣意曰:“
我说:“
得见事侍公前,悉得禁方,幸甚。
我能侍奉学习在您的面前,得到全部秘方,这非常幸运。
意死不敢妄传人。”
我就是死了也不敢随便传给别人。”
居有间,公孙光闲处,臣意深论方,见言百世为之精也。
过了些日子,公孙光闲着没事,我就深入分析论说医方,他认为我对历代医方的论说是高明的。
师光喜曰:“
他高兴地说:“
公必为国工。
你一定会成为国医。
吾有所善者皆疏,同产处临菑,善为方,吾不若,其方甚奇,非世之所闻也。
我所擅长的医术都荒疏了,我的同胞兄弟住在临菑,精于医术,我不如他,他的医方非常奇妙,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的。
吾年中时,尝欲受其方,杨中倩不肯,曰“若非其人也”。
我中年时,曾想向他请教,我的朋友杨中倩不同意,说:“
胥与公往见之,当知公喜方也。
你不是那种能学习医术的人,’必须我和你一起前往拜见他,他就会知道您喜爱医术了。
其人亦老矣,其家给富。”
他也老了,但家中富有。”
时者未往,会庆子男殷来献马,因师光奏马王所,意以故得与殷善。
当时还没去,正好阳庆的儿子阳殷来给齐王献马,通过我的老师公孙光进献给齐王,因为这个缘故我和阳殷熟悉了。
光又属意於殷曰:“
公孙光又把我托付给阳殷说:“
意好数,公必谨遇之,其人圣儒。”
淳于意喜好医术,你一定要好好礼待他,他是倾慕圣人之道的人。”
即为书以意属阳庆,以故知庆。
于是就写信把我推荐给阳庆,因此也就认识了阳庆。
臣意事庆谨,以故爱意也。”
我侍奉阳庆很恭敬谨慎,所以他才喜爱我。”
问臣意曰:“
又问:“
吏民尝有事学意方,及毕尽得意方不?
官吏或百姓曾有人向你学医术吗,有人把你的医术全学会了吗?
何县里人?”
他们是哪里人?”
对曰:“
回答说:“
临菑人宋邑。
临菑人宋邑。
邑学,臣意教以五诊,岁馀。
他向我求教,我教他察看脸色诊病,学了一年多。
济北王遣太医高期、王禹学,臣意教以经脉高下及奇络结,当论俞所居,及气当上下出入邪逆顺,以宜鑱石,定砭灸处,岁馀。
济北王派太医高明、王禹向我求教,我教给他们经脉上下分布的情形和异常脉络的连结位置,常常论说腧穴所处的方位,以及经络之气运行时的邪正顺逆的情况,怎样选定针对病症需要砭石针炙治疗的穴位,学了有一年多。
菑川王时遣太仓马长冯信正方,臣意教以案法逆顺,论药法,定五味及和齐汤法。
菑川王时常派遣名叫冯信的太仓署中管理马匹的长官前来,让我指教医术,我教他按摩的逆顺手法,论述用药的方法,以及判定药的性味和配伍调制汤剂。
高永侯家丞杜信,喜脉,来学,臣意教以上下经脉五诊,二岁馀。
高永侯的家丞名叫杜信,喜好诊脉,前来求学,我把上下经脉的分布、《五色诊》教给了他,学了两年多的时间。
临菑召里唐安来学,臣意教以五诊上下经脉,奇咳,四时应阴阳重,未成,除为齐王侍医。”
临菑召里叫唐安的人来求学,我教给他《五色诊》,上下经脉的位置,《奇咳术》,以及四时和阴阳相应各有偏重的道理,没有学成,就被任命做了齐王的侍医。
问臣意:“
又问:“
诊病决死生,能全无失乎?”
你给人诊治病症断定人的死生,能完全没有失误吗?”
臣意对曰:“
回答说:“
意治病人,必先切其脉,乃治之。
我医治病人时,一定先为他切脉后,才去医治。
败逆者不可治,其顺者乃治之。
脉象衰败与病情违背的不给他医治,脉象和病情相顺应的才给他医治。
心不精脉,所期死生视可治,时时失之,臣意不能全也。”
如果不能精心切脉,所断定的死生时间及能否治愈,也往往会出现差错,我不能完全没有失误。”
太史公曰:
太史公说:“
女无美恶,居宫见妒;
女人无论美与丑,住进宫中就会被人嫉妒;
士无贤不肖,入朝见疑。
士人无论贤与不贤,进入朝廷就会遭人疑忌。
故扁鹊以其伎见殃,仓公乃匿迹自隐而当刑。
所以扁鹊因为他的医术遭殃,太仓公于是自隐形迹还被判处刑罚。
缇萦通尺牍,父得以後宁。
缇萦上书皇帝,她的父亲才得到后来的平安。
故老子曰“美好者不祥之器”,岂谓扁鹊等邪?
所以老子说‘美好的东西都是不吉祥之物’,哪里说的是扁鹊这样的人呢?
若仓公者,可谓近之矣。
象太仓公这样的人,也和这句话所说的意思接近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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