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见赵王曰:“臣闻王之使人买马也,有之乎?”王曰:“有之。”“何故至今不遣?”王曰:“未得相马之工也。”对曰:“王何不遣建信君乎?”王曰:“建信君有国事,又不知相马。”曰:“王何不遣纪姬乎?”王曰:“纪姬,妇人也,不知相马。”对曰:“买马而善,何补于国?”王曰:“无补于国。”“买马而恶,何危于国。”王曰:“无危于国。”对曰:“然则买马善而若恶,皆无危补于国。然而王之买马也,必将待工。今治天下,举错非也,国家为虚戾,而社稷不血食,然而王不待工,而与建信君,何也?”赵王未之应也。客曰:“燕郭之法,有所谓桑雍者,王知之乎?”王曰:“未之闻也。”“所谓桑雍者,便辟左右之近者,及夫人优爱孺子也。此皆能乘王之醉昏,而求所欲于王者也。是能得之乎内,则大臣为之枉法于外矣。故日月晖于外,其贼在于内,谨备其所憎,而祸在于所爱。”
客见赵王曰:“
有个说客来拜见赵孝成王,说:“
臣闻王之使人买马也,有之乎?”
我听说大王打算派人去买马,有这样的事情吗?”
王曰:“
赵孝成王说:“
有之。”
有这事。”
“何故至今不遣?”
说客说,“那么是什么原因使您到现在还没派人去买呢?”
王曰:“
赵孝成王说:“
未得相马之工也。”
没有找到擅长相马的人。”
对曰:“
说客回答说:“
王何不遣建信君乎?”
大王为什么不派建信君去呢?”
王曰:“
赵孝成王说:“
建信君有国事,又不知相马。”
建信君要处理国家大事,再说他也不懂相马的事。”
曰:“
说客说:“
王何不遣纪姬乎?”
大王为什么不派纪姬去呢?”
王曰:“
赵孝成王说:“
纪姬,妇人也,不知相马。”
纪姬是个女人,不知道相马的事。”
对曰:“
说客说:“
买马而善,何补于国?”
如果买来了马并且非常好,对国家有什么好处?”
王曰:“
赵孝成王说:“
无补于国。”
对国家没有什么好处。”
“买马而恶,何危于国。”
说客说,“那么买来不好的马,对国家又会造成什么危害呢?”
王曰:“
赵孝成王说:“
无危于国。”
对国家没有什么危害。”
对曰:“
说客说:“
然则买马善而若恶,皆无危补于国。
既然买来的马无论好还是不好,都对国家没有什么益处或坏处。
然而王之买马也,必将待工。
大王您买马却必定要等待一个擅长相马的人。
今治天下,举错非也,国家为虚戾,而社稷不血食,然而王不待工,而与建信君,何也?”
现在大王治理国家的措施不恰当,国家将要成了废墟,而且社稷不稳,但是大王不等待善于治理国家的人,还把大权交给建信君,这是为什么?”
赵王未之应也。
赵孝成王没有什么话来回答了。
客曰:“
说客继续说道:“
燕郭之法,有所谓桑雍者,王知之乎?”
郭偃之法有所谓‘柔痈’的说法,大王您知道吗?”
王曰:“
赵王说:“
未之闻也。”
我没听说过。”
“所谓桑雍者,便辟左右之近者,及夫人优爱孺子也。
说客说,“所谓柔痈,是指您左右受宠幸的亲近之臣以及您的夫人、优者和美女等等。
此皆能乘王之醉昏,而求所欲于王者也。
这些人都是趁你酒酣耳热之际向您提出自己非分要求的人。
是能得之乎内,则大臣为之枉法于外矣。
这些人的欲望如果能在宫中得到满足,那么大臣就能在外面为非作歹、贪赃枉法了。
故日月晖于外,其贼在于内,谨备其所憎,而祸在于所爱。”
所以说,太阳和月亮的光芒照亮了世界,可它们内部仍然有黑点,人们十分谨慎地防备自己憎恶的人,可祸患往往却发生在自己溺爱的人身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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