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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叶公子高将使于齐》的原文打印版、对照翻译庄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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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公子高将使于齐
先秦-庄子

  叶公子高将使于齐,问于仲尼曰:“王使诸梁也甚重。齐之待使者,盖将甚敬而不急。匹夫犹未可动也,而况诸侯乎!吾甚栗之。子常语诸梁也曰:‘凡事若小若大,寡不道以欢成。事若不成,则必有人道之患;事若成,则必有阴阳之患。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,唯有德者能之。’吾食也执粗而不臧,爨无欲清之人。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,我其内热与!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!事若不成,必有人道之患,是两也。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,子其有以语我来!”
  仲尼曰:“天下有大戒二:其一命也,其一义也。子之爱亲,命也,不可解于心;臣之事君,义也,无适而非君也,无所逃于天地之间。是之谓大戒。是以夫事其亲者,不择地而安之,孝之至也;夫事其君者,不择事而安之,忠之盛也;自事其心者,哀乐不易施乎前,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,德之至也。为人臣子者,固有所不得已。行事之情而忘其身,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!夫子其行可矣!
  丘请复以所闻: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,远则必忠之以言。言必或传之。夫传两喜两怒之言,天下之难者也。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,两怒必多溢恶之言。凡溢之类妄,妄则其信之也莫,莫则传言者殃。故法言曰:‘传其常情,无传其溢言,则几乎全。’且以巧斗力者,始乎阳,常卒乎阴,泰至则多奇巧;以礼饮酒者,始乎治,常卒乎乱,泰至则多奇乐。凡事亦然,始乎谅,常卒乎鄙;其作始也简,其将毕也必巨。
  言者,风波也;行者,实丧也。夫风波易以动,实丧易以危。故忿设无由,巧言偏辞。兽死不择音,气息勃然于是并生心厉。剋核太至,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而不知其然也。苟为不知其然也,孰知其所终!故法言曰:‘无迁令,无劝成。过度益也。’迁令劝成殆事。美成在久,恶成不及改,可不慎与!且夫乘物以游心,托不得已以养中,至矣。何作为报也!莫若为致命,此其难者?”

    《叶公子高将使于齐》全文注音拼音版

    对照翻译

      叶公子高将使于齐,问于仲尼曰:“
      叶公子高即将出使齐国,他向孔子请教:“
    王使诸梁也甚重。
    楚王派我诸梁出使齐国,责任重大。
    齐之待使者,盖将甚敬而不急。
    齐国接待外来使节,都是表面恭敬内心怠慢。
    匹夫犹未可动也,而况诸侯乎!
    平常老百姓尚且不容易说服,更何况是诸侯呢!
    吾甚栗之。
    我心里十分害怕。
    子常语诸梁也曰:
    您常对我说:
    ‘凡事若小若大,寡不道以欢成。
    ‘事情无论大小,很少有不通过言语的交往可以获得圆满结果的。
    事若不成,则必有人道之患;
    事情如果办不成功,那么必定会受到国君的处罚;
    事若成,则必有阴阳之患。
    事情如果办成功了,那又一定会忧喜交集酿出病害。
    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,唯有德者能之。
    事情成功与否都不会留下祸患,只有道德高尚的人才能做到。’
    吾食也执粗而不臧,爨无欲清之人。’
    我每天吃的都是粗糙的食物,烹饪食物的人也就无须解凉散热。
    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,我其内热与!
    我今天早上接受国君诏命到了晚上就得饮用冰水,恐怕是因为我内心焦躁无比担忧吧!
    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!
    我还不曾接触到事的真情,就已经有了忧喜交加所导致的病患;
    事若不成,必有人道之患,是两也。
    事情如果真的办不成,那一定还会受到国君处罚。
    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,子其有以语我来!”
    成与不成这两种结果,做臣子的我都不足以承担,先生你大概有什么可以教导我吧!”
      仲尼曰:“
      孔子说:“
    天下有大戒二:
    天下有两个足以为戒的大法:
    其一命也,其一义也。
    一是天命,一是道义。
    子之爱亲,命也,不可解于心;
    做儿女的敬爱双亲,这是自然的天性,是无法从内心解释的;
    臣之事君,义也,无适而非君也,无所逃于天地之间。
    臣子侍奉国君,这是人为的道义,天地之间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会没有国君的统治,这是无法逃避的现实。
    是之谓大戒。
    这就叫做足以为戒的大法。
    是以夫事其亲者,不择地而安之,孝之至也;
    所以侍奉双亲的人,无论什么样的境遇都要使父母安适,这是孝心的最高表现;
    夫事其君者,不择事而安之,忠之盛也;
    侍奉国君的人,无论办什么样的事都要让国君放心,这是尽忠的极点。
    自事其心者,哀乐不易施乎前,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,德之至也。
    注重自我修养的人,悲哀和欢乐都不容易使他受到影响,知道世事艰难,无可奈何却又能安于处境顺应自然,这就是道德修养的最高境界。
    为人臣子者,固有所不得已。
    做臣子的原本就会有不得已的事情。
    行事之情而忘其身,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!
    遇事要能把握真情并忘掉自身,哪里还顾得上眷恋人生厌恶死亡呢!
    夫子其行可矣!
    你这样去做就可以了!”
      丘请复以所闻:
      “不过我还是把我所听到的道理再告诉你:
    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,远则必忠之以言。
    不凡与邻近国家交往一定要用诚信使相互之间和顺亲近,而与远方国家交往则必定要用语言来表示相互间的忠诚。
    言必或传之。
    国家间交往的语言总得有人相互传递。
    夫传两喜两怒之言,天下之难者也。
    传递两国国君喜怒的言辞,乃是天下最困难的事。
    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,两怒必多溢恶之言。
    两国国君喜悦的言辞必定添加了许多过分的夸赞,两国国君愤怒的言辞必定添加了许多过分的憎恶。
    凡溢之类妄,妄则其信之也莫,莫则传言者殃。
    大凡过度的话语都类似于虚构,虚构的言辞其真实程度也就值得怀疑,国君产生怀疑传达信息的使者就要遭殃。
    故法言曰:
    所以古代格言说:
    ‘传其常情,无传其溢言,则几乎全。
    ‘传达平实的言辞,不要传达过分的话语,那么也就差不多可以保全自己了’。’
    且以巧斗力者,始乎阳,常卒乎阴,泰至则多奇巧;
    况且以智巧相互较量的人,开始时平和开朗,后来就常常暗使计谋,达到极点时则大耍阴谋倍生诡计。
    以礼饮酒者,始乎治,常卒乎乱,泰至则多奇乐。
    按照礼节饮酒的人,开始时规规矩矩合乎人情,到后来常常就一片混乱大失礼仪,达到极点时则荒诞淫乐放纵无度。
    凡事亦然,始乎谅,常卒乎鄙;
    无论什么事情恐怕都是这样,开始时相互信任,到头来互相欺诈。
    其作始也简,其将毕也必巨。
    开始时单纯细微,临近结束时便变得纷繁巨大。
      言者,风波也;
      “言语犹如风吹的水波。
    行者,实丧也。
    传达言语定会有得有失。
    夫风波易以动,实丧易以危。
    风吹波浪容易动荡,有了得失容易出现危难。
    故忿设无由,巧言偏辞。
    所以愤怒发作没有别的什么缘由,就是因为言辞虚浮而又片面失当。
    兽死不择音,气息勃然于是并生心厉。
    猛兽临死时什么声音都叫得出来,气息急促喘息不定,于是迸发伤人害命的恶念。
    剋核太至,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而不知其然也。
    大凡过分苛责,必会产生不好的念头来应付,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
    苟为不知其然也,孰知其所终!
    假如做了些什么而他自己却又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,谁还能知道他会有怎样的结果!
    故法言曰:
    所以古代格言说:
    ‘无迁令,无劝成。
    ‘不要随意改变已经下达的命令,不要勉强他人去做力不从心的事。
    过度益也。
    说话过头一定是多余添加的’。’
    迁令劝成殆事。
    改变成命或者强人所难都是危险。
    美成在久,恶成不及改,可不慎与!
    成就一桩好事要经历很长的时间,坏事一旦做出悔改是来不及的,行为处世能不审慎吗!
    且夫乘物以游心,托不得已以养中,至矣。
    至于顺应自然而使心志自在遨游,一切都寄托于无可奈何以养蓄神智,这就是最好的办法。
    何作为报也!
    有什么必要作意回报!
    莫若为致命,此其难者?”
    不如原原本本地传达国君所给的使命,这样做有什么困难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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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叶公子高将使于齐

    庄子(战国·宋国)

    庄子(约前369年—前286年),庄氏,名周,字子休(一说子沐),宋国蒙人[8-17]  。曾作过漆园吏。生活贫穷困顿,却鄙弃荣华富贵、权势名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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