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王虐，国人谤王。
　　周厉王暴虐，百姓纷纷指责他。
召公告曰：“
召穆公对厉王说：
民不堪命矣！”
老百姓忍受不了暴政了！
王怒，得卫巫，使监谤者。
厉王听了勃然大怒，找到卫国的巫师，让卫国的巫师去监视批评国王的人。
以告，则杀之。
按照卫国的巫师的报告，就杀掉批评国王的人。
国人莫敢言，道路以目。
国人不敢说话，路上相见，以目示意。
　　王喜，告召公曰：“
　　周厉王颇为得意，对召穆公说：
吾能弭谤矣，乃不敢言。”
我能消除指责的言论，他们再也不敢吭声了！
召公曰：“
召公回答说：
是障之也。
你这样做是堵住人们的嘴。
防民之口，甚于防川；
阻止人民说话的危害超过了堵塞河川的危害。
川壅而溃，伤人必多。
河流如果堵塞后一旦再决堤，伤人一定很多。
民亦如之。
人民也是这样。
是故为川者，决之使导；
因此治水的人疏通河道使它畅通。
为民者，宣之使言。
治民者只能开导他们而让人畅所欲言。
故天子听政，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，瞽献曲，史献书，师箴，瞍赋，矇诵，百工谏，庶人传语，近臣尽规，亲戚补察，瞽、史教诲，耆艾修之，而后王斟酌焉。
所以君王处理政事，让三公九卿以至各级官吏进献讽喻诗，乐师进献民间乐曲，史官进献有借鉴意义的史籍，少师诵读箴言，盲人吟咏诗篇，有眸子而看不见的盲人诵读讽谏之言，掌管营建事务的百工纷纷进谏，平民则将自己的意见转达给君王，近侍之臣尽规劝之责，君王的同宗都能补其过失，察其是非，乐师和史官以歌曲、史籍加以谆谆教导，元老们再进一步修饰整理，然后由君王斟酌取舍，付之实施。
是以事行而不悖。
这样，国家的政事得以实行而不违背道理。
民之有口也，犹土之有山川也，财用于是乎出；
老百姓有口，就像大地有高山河流一样，社会的物资财富全靠它出产；
犹其有原隰衍沃也，衣食于是乎生。
又像高原和低地都有平坦肥沃的良田一样，人类的衣食物品全靠它产生。
口之宣言也，善败于是乎兴。
人们用嘴巴发表议论，政事的成败得失就能表露出来。
行善而备败，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。
人们以为好的就尽力实行，以为失误的就设法预防，这是增加衣食财富的途径啊。
夫民虑之于心，而宣之于口，成而行之，胡可壅也？
人们心中所想的通过嘴巴表达，他们考虑成熟以后，就自然流露出来，怎么可以堵呢？
若壅其口，其与能几何？”
如果硬是堵住老百姓的嘴，那赞许的人还能有几个呢？
　　王弗听，于是国人莫敢出言。
　　周厉王不听，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再也不敢公开发表言论指斥他。
三年，乃流王于彘。
过了三年，人们终于把这个暴君放逐到彘地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