倬彼甫田,岁取十千。我取其陈,食我农人。自古有年。今适南亩,或耘或耔。黍稷薿薿,攸介攸止,烝我髦士。
以我齐明,与我牺羊,以社以方。我田既臧,农夫之庆。琴瑟击鼓,以御田祖。以祈甘雨,以介我稷黍,以穀我士女。
曾孙来止,以其妇子。馌彼南亩,田畯至喜。攘其左右,尝其旨否。禾易长亩,终善且有。曾孙不怒,农夫克敏。
曾孙之稼,如茨如梁。曾孙之庾,如坻如京。乃求千斯仓,乃求万斯箱。黍稷稻粱,农夫之庆。报以介福,万寿无疆。
题记:
诗经《小雅·甫田》此诗之创作,诗中自称“曾孙”,按周代君王对祖先和神灵的称呼习惯,则作者当是君王本人,或者至少是代君王而作。因此,这应是暮春时节周王祭祀方(四方之神)社(土地神)田祖(农神)的祈年乐歌。
倬彼甫田,岁取十千。
那片田地多么宽广,每年能收千万担粮。
我取其陈,食我农人。
我拿出其中的陈谷,来把我的农夫供养。
自古有年,今适南亩。
遇上古来少见的好年成,快去南亩走一趟。
或耘或耔,黍稷薿薿。
只见有的锄草有的培土,密麻麻的小米和高粱。
攸介攸止,烝我髦士。
等到长大成熟后,田官向我来献上。
以我齐明,与我牺羊。
为我备好祭祀用的谷物,还有那毛色纯一的羔羊。
以社以方,我田既臧。
请土地和四方神灵来分享,我的庄稼既获丰收。
农夫之庆,琴瑟击鼓。
就是农夫的喜庆和报偿,大家弹起琴瑟敲起鼓。
以御田祖,以祈甘雨。
迎来神农表述愿望,祈求上苍普降甘霖。
以介我稷黍,以穀我士女。
使我的作物丰茂茁壮,让老爷小姐们温饱永昌。
曾孙来止,以其妇子。
曾孙兴致勃勃地来到田间,带着妻子和儿女。
馌彼南亩,田畯至喜。
把饭菜亲自送到南亩旁,田官见了格外高兴。
攘其左右,尝其旨否。
特意叫来左右农人,一起把滋味细细品尝。
禾易长亩,终善且有。
壮实的禾谷覆盖着长陇,长得又好又多丰收在望。
曾孙不怒,农夫克敏。
曾孙见了非常满意,不时将农夫的勤勉夸奖。
曾孙之稼,如茨如梁。
曾孙的庄稼堆得高高,就像屋顶和桥梁。
曾孙之庾,如坻如京。
曾孙的粮仓装得满满,就像小丘和山冈。
乃求千斯仓,乃求万斯箱。
快快筑起谷囤千座,快快造好车马万辆。
黍稷稻粱,农夫之庆。
把收下的谷物全都装上,农夫们相互庆贺喜气洋洋。
报以介福,万寿无疆。
这是神灵回报曾孙的大福,祝愿他长命百岁万寿无疆。
〔倬〕广阔。
〔甫〕大。
〔十千〕言其多。
〔有年〕丰收年。
〔适〕去,至。
〔耘〕锄草。
〔耔〕培土。
〔黍稷〕谷类作物。
〔薿薿〕茂盛的样子。
〔攸〕乃,就。
〔介〕长大。
〔止〕至。
〔烝〕进呈。
〔髦士〕英俊人士。
〔齐明〕即粢盛,祭祀用的谷物。
〔牺〕祭祀用的纯毛牲口。
〔以〕用作。
〔社〕祭土地神。
〔方〕祭四方神。
〔臧〕好,此指丰收。
〔御〕同“迓”,迎接。
〔田祖〕指神农氏。
〔祈〕祈祷求告。
〔谷〕养活。
〔士女〕贵族男女。
〔曾孙〕周王自称,相对神灵和祖先而言。
〔止〕语助词。
〔馌〕送饭。
〔田畯〕农官。
〔旨〕美味。
〔易〕治理。
〔终〕既。
〔有〕富足。
〔克〕能。
〔敏〕勤快。
〔茨〕茅屋顶。
〔粱〕桥梁。
〔庾〕粮仓。
〔坻〕小丘。
〔京〕冈峦。
〔箱〕车箱。
〔介福〕大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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