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中山泉气状,英淑怪丽,太湖异石,洞庭朱实,华亭清唳,与虎丘、天竺诸佛寺,钧锦秀绝。君出其中间,翕轻清以为性,结泠汰以为质,煦鲜荣以为词,偏于逸歌长句,骏发踔厉,往往若穿天心,出月胁,意外惊人语,非寻常所能及,最为快也。李白杜甫已死,非君将谁与哉?
君字逋翁,讳况,以文入仕,其为人类其词章。尝从韩晋公于江南。为判官,骤成其磊落大绩。入佐著作,不能慕顺,为众所排,为江南郡丞。累岁脱縻,无复北意,起屋于茅山,意飘然,若将续古三仙,以寿九十卒。
湜以童子,见君扬州孝感寺。君披黄衫,白绢鞳头,眸子瞭然,炯炯清立,望之,真白圭振鹭也。既接欢然,以我为扬雄、孟子,顾恨不及见。三十年于兹矣,知音之厚,曷尝忘诸!
去年,从丞相凉公襄阳,有白顾非熊生者在门,讯之,即君之子也。出君之诗集二十卷,泣示余发之。凉公适移莅宣武军,余装归洛阳,诺而未副,今又稔矣。生来速文,乃题其集之首为序。
吴中山泉气状,英淑怪丽,太湖异石,洞庭朱实,华亭清唳,与虎丘、天竺诸佛寺,钧锦秀绝。
苏州的山水景色,风姿独秀,瑰异奇丽,太湖中的异石,洞庭山上的桔子,以及华亭的鹤鸣,与虎丘、天竺诸佛寺,一个接着一个,秀丽无比,令人欣赏不迭。
君出其中间,翕轻清以为性,结泠汰以为质,煦鲜荣以为词,偏于逸歌长句,骏发踔厉,往往若穿天心,出月胁,意外惊人语,非寻常所能及,最为快也。
顾况先生就生在这片秀美的山水中,先生的秉赋,聚集了山水的清新,先生的资质,汇聚了大自然的清脱飘逸,先生的文章,像风吹鲜花,散发着浓郁的芳香,先生在诗歌创作上,擅长歌行尤其是七言歌行,气势奔放飞腾,往往就像能够穿透苍天的心脏,探出月亮的腋下,出人意外的惊人之语,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得上的,令人读了最为快意。
李白杜甫已死,非君将谁与哉?
李白、杜甫都已死了,除了先生之外,还能与谁交往呢?
君字逋翁,讳况,以文入仕,其为人类其词章。
先生字逋翁,名况,由进士进入仕途,他的为人和他的文章风格相似。
尝从韩晋公于江南。
先生曾经跟随韩晋公到江南。
为判官,骤成其磊落大绩。
任节度判官,屡次建立很大的功绩。
入佐著作,不能慕顺,为众所排,为江南郡丞。
入朝任著作佐郎,不能委曲求全,苟且取容,被众人所排斥,出任江南郡丞。
累岁脱縻,无复北意,起屋于茅山,意飘然,若将续古三仙,以寿九十卒。
过了几年,才弃官而去,不再有北上长安谋官的意向,在茅山盖了屋子,意度飘逸,就像古代的三茅君又出现了,最后,寿终正寝。
湜以童子,见君扬州孝感寺。
我年幼时,曾在扬州孝感寺见过先生。
君披黄衫,白绢鞳头,眸子瞭然,炯炯清立,望之,真白圭振鹭也。
先生身披黄衫,穿着白绢鞯头,眼珠明亮,炯炯有神,望过去,真像一块高洁的白玉,像一只飞翔的白鹭。
既接欢然,以我为扬雄、孟子,顾恨不及见。
见面交谈后,非常高兴,认为我像扬雄、孟轲,但对来不及见到我成名感到非常遗憾。
三十年于兹矣,知音之厚,曷尝忘诸!
从那时起到现在,三十年过去了,知遇的厚意,没有片刻忘怀。
去年,从丞相凉公襄阳,有白顾非熊生者在门,讯之,即君之子也。
去年,凉国公李逢吉任山南东道节度使,我跟随他镇守襄阳,有人告诉我,有个叫顾非熊的人,在门口求见,一问,原来就是先生的儿子。
出君之诗集二十卷,泣示余发之。
他拿出先生的诗集二十卷,哭着给我看,请我阐扬它。
凉公适移莅宣武军,余装归洛阳,诺而未副,今又稔矣。
这时,正好李逢吉改任宣武军节度使,我整顿行装,随他一同回到洛阳,因此虽然答应了,但没有实践诺言,现在已经又过去一年了。
生来速文,乃题其集之首为序。
非熊来催促,于是写下以上文字,题在集子的开端,作为序。
皇甫湜(公元777—835年),中国唐代散文家。引字持正,唐睦州新安(今浙江建德淳安)人。十多岁时就漫游各地,投梁肃,谒杜佑;后又结交顾况,师从韩愈,
吴中山泉气状,英淑怪丽,太湖异石,洞庭朱实,华亭清唳,与虎丘、天竺诸佛寺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