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武有一妓,声最清高,而情性酷恶。欲杀则爱才,欲置则不堪。于是选百人一时俱教。少时,还有一人声及之,便杀恶性者。
王蓝田性急。尝食鸡子,以箸刺之,不得,便大怒,举以掷地。鸡子于地圆转未止,仍下地以屐齿蹍之,又不得,瞋甚,复于地取内口中,啮破即吐之。王右军闻而大笑曰:“使安期有此性,犹当无一豪可论,况蓝田邪?”
王司州尝乘雪往王螭许。司州言气少有牾逆于螭,便作色不夷。司州觉恶,便舆床就之,持其臂曰:“汝讵复足与老兄计?”螭拨其手曰:“冷如鬼手馨,强来捉人臂!”
桓宣武与袁彦道樗蒱,袁彦道齿不合,遂厉色掷去五木。温太真云:“见袁生迁怒,知颜子为贵。”
谢无奕性粗强。以事不相得,自往数王蓝田,肆言极骂。王正色面壁不敢动,半日。谢去良久,转头问左右小吏曰:“去未?”答云:“已去。”然后复坐。时人叹其性急而能有所容。
王令诣谢公,值习凿齿已在坐,当与并榻。王徙倚不坐,公引之与对榻。去后,语胡儿曰:“子敬实自清立,但人为尔多矜咳,殊足损其自然。”
王大王恭尝俱在何仆射坐。恭时为丹阳尹,大始拜荆州。讫将乖之际,大劝恭酒。恭不为饮,大逼强之,转苦,便各以裙带绕手。恭府近千人,悉呼入斋,大左右虽少,亦命前,意便欲相杀。射无计,因起排坐二人之闲,方得分散。所谓势利之交,古人羞之。
桓南郡小儿时,与诸从兄弟各养鹅共斗。南郡鹅每不如,甚以为忿。迺夜往鹅栏闲,取诸兄弟鹅悉杀之。既晓,家人咸以惊骇,云是变怪,以白车骑。车骑曰:“无所致怪,当是南郡戏耳!”问,果如之。
魏武有一妓,声最清高,而情性酷恶。
魏武帝曹操有个歌伎,歌声最为清越悠远,但性情却非常不好。
欲杀则爱才,欲置则不堪。
曹操想杀了她,却又爱惜她的歌唱技艺,想留下她,却又受不了她的脾气。
于是选百人一时俱教。
于是挑选了一百名女子,同时训练她们的歌唱本领。
少时,还有一人声及之,便杀恶性者。
不久发现果然有一个人唱的能赶上她,就把她杀了。
王蓝田性急。
蓝田侯王述性情急躁。
尝食鸡子,以箸刺之,不得,便大怒,举以掷地。
有一次吃鸡蛋,用筷子夹鸡蛋,夹不起来,就大发脾气,拿起鸡蛋扔到了地上。
鸡子于地圆转未止,仍下地以屐齿蹍之,又不得,瞋甚,复于地取内口中,啮破即吐之。
鸡蛋在地上滚个不停,他也跟着从席上下地,用屐齿去踩,依然踩不到,他气极了,再从地上捡起来放进口里,咬破壳就吐了出来。
王右军闻而大笑曰:“
王羲之听说了,大笑起来,说:“
使安期有此性,犹当无一豪可论,况蓝田邪?”
假使安期有这种性格,有这样的性格也一无可取,何况是王述!”
王司州尝乘雪往王螭许。
司州刺史王胡之有一次冒着大雪前去王螭府上。
司州言气少有牾逆于螭,便作色不夷。
王胡之说话的语气冒犯了王螭,王螭便很不高兴。
司州觉恶,便舆床就之,持其臂曰:“
王胡之发现了,就把坐床挪近王螭身边,拉着他的手臂说:“
汝讵复足与老兄计?”
你难道值得和老兄计较!”
螭拨其手曰:“
王螭拨开他的手说:“
冷如鬼手馨,强来捉人臂!”
冷得像鬼手一样,还硬要来拉人家的胳膊!”
桓宣武与袁彦道樗蒱,袁彦道齿不合,遂厉色掷去五木。
桓温和袁耽玩樗蒲,袁耽掷出的点子不合心意,就神色愠怒地把博具给扔掉了。
温太真云:“
温峤说:“
见袁生迁怒,知颜子为贵。”
看到小袁迁怒的样子,才知道颜回的可贵。”
谢无奕性粗强。
谢奕秉性粗狂刚强。
以事不相得,自往数王蓝田,肆言极骂。
因为一件事不满意,就亲自跑到王述那里,口无遮拦,一顿大骂。
王正色面壁不敢动,半日。
王述正色面壁,不敢动一动,谢奕骂了半天才走。
谢去良久,转头问左右小吏曰:“
过了很久,王述问左右的小吏:“
去未?”
走了没?”
答云:“
答说:“
已去。”
走了。”
然后复坐。
这才回到原来的座位上。
时人叹其性急而能有所容。
当时的人都赞叹他性子虽急,却能够包容别人。
王令诣谢公,值习凿齿已在坐,当与并榻。
王献之去拜访谢安,正值习凿齿已经在座。
王徙倚不坐,公引之与对榻。
两人本该并排坐,但王献之徘徊着不肯坐下,谢安引导他坐在对面的坐榻上。
去后,语胡儿曰:“
王离开后,谢安对谢朗说:“
子敬实自清立,但人为尔多矜咳,殊足损其自然。”
王献之确实清高自立,只是故意这么做,有些矜持固执,这太有损于自然了。”
王大王恭尝俱在何仆射坐。
王大和王恭曾经一起在左仆射何澄家做客。
恭时为丹阳尹,大始拜荆州。
王恭当时任丹阳尹,王大刚受任荆州刺史。
讫将乖之际,大劝恭酒。
等到他们快要分别的时候。
恭不为饮,大逼强之,转苦,便各以裙带绕手。
王大劝王恭喝酒,王恭不肯喝,王大就强迫他,越来越急迫,随即各自拿起裙带缠在手上。
恭府近千人,悉呼入斋,大左右虽少,亦命前,意便欲相杀。
王恭府中有近千人,全都叫来何澄家中,王大的随从虽然少,也叫他们前来,双方的意思是想要打起来。
射无计,因起排坐二人之闲,方得分散。
何澄没有办法,就站起来插入两人中间坐着,才把两人分开。
所谓势利之交,古人羞之。
人们所说的依仗权势和财富的交往,古人认为是可耻的。
桓南郡小儿时,与诸从兄弟各养鹅共斗。
南郡公桓玄小的时候,和堂兄弟们各自养鹅来斗。
南郡鹅每不如,甚以为忿。
桓玄的鹅常常斗输了,就非常恼恨他们的鹅。
迺夜往鹅栏闲,取诸兄弟鹅悉杀之。
于是夜间跑到鹅栏里,把堂兄弟的鹅全抓出来杀掉。
既晓,家人咸以惊骇,云是变怪,以白车骑。
天亮以后,家人全都被这事吓呆了,以为是妖怪所为,就把这件事报告给车骑将军桓冲。
车骑曰:“
桓冲说:“
无所致怪,当是南郡戏耳!”
不可能是妖怪,定是桓玄开玩笑罢了!”
问,果如之。
追问起来,果然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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