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丘之丈人善养蜂,岁收蜜数百斛,腊称之。于是,其富比封君焉。丈人卒,其子继之。未期月,蜂有举族去者,弗恤也。岁余,去且半。又岁余,尽去。其家遂贫。
陶朱公之齐,过而问焉,曰:“是何昔者之熇熇而今日凉凉也?”其邻之叟对曰:“以蜂。”请问其故,对曰:“昔者丈人之养蜂也,园有庐,庐有守。刳木以为蜂之宫,不罅不庮。其置也,疏密有行,新旧有次。坐有方,牖有乡。五五为伍,一人司之。视其生息,调其暄寒,巩其架构,时其墐发,蕃则从之析之,寡则与之裒之,不使有二王也。去其蛛蟊蚍蜉,弥其土蜂蝇豹,夏不烈日,冬不凝澌,飘风吹而不摇,淋雨沃而不渍。其取蜜也,分其赢而已矣,不竭其力也。于是,故者安,新者息,丈人不出户而收其利。今其子则不然矣。园庐不葺,污秽不治,燥湿不调,启闭无节,居处臲卼,出入障碍,而蜂不乐其居矣。及其久也,蛅蟖同其房而不知,蝼蚁钻其室而不禁,鹩鸒掠之于白日,狐狸窃之于昏夜,莫之察也。取蜜而已。又焉得不凉凉也哉?”
陶朱公曰:“噫!二三子识之,为国有民者可以鉴矣!
灵丘之丈人善养蜂,岁收蜜数百斛,腊称之。
灵丘那个地方有一位老人非常善於养蜂,每一年他能收获好几百斛蜂蜜,收的蜂蜡也和蜂蜜一样多。
于是,其富比封君焉。
这样一来,他的富有几乎可以和一位拥有封地的列侯相等了。
丈人卒,其子继之。
老人去世以后,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养蜂事业。
未期月,蜂有举族去者,弗恤也。
不满一个月,蜜蜂就一窝一窝飞去了,可是他的儿子并不关心这种现象。
岁余,去且半。
过了一年多,逃走的蜜蜂将近一半。
又岁余,尽去。
又过了一年多,剩余的蜜蜂全飞走了。
其家遂贫。
他的家此开始败落下来。
陶朱公之齐,过而问焉,曰:“
陶朱公来到齐国,路经灵丘丈人的家,看到他家败落的情况,问道:“
是何昔者之熇熇而今日凉凉也?”
这个地方为什麼以前那麼繁盛,现在却是这样冷落呢?”
其邻之叟对曰:“
他邻居的老翁说:“
以蜂。”
因为蜜蜂的缘故。”
请问其故,对曰:“
陶朱公又问原因,老翁回答说:“
昔者丈人之养蜂也,园有庐,庐有守。
从前灵丘老人饲养蜜蜂时,园内有房舍,房舍里有人看守。
刳木以为蜂之宫,不罅不庮。
挖空树木来作为蜜蜂的居处,不透风,不漏雨。
其置也,疏密有行,新旧有次。
安置蜂房,间隔宽窄有一定的行列。
坐有方,牖有乡。
新旧蜂房有一定的次序。
五五为伍,一人司之。
每五个蜂房作为一组,由一个人负责管理。
视其生息,调其暄寒,巩其架构,时其墐发,蕃则从之析之,寡则与之裒之,不使有二王也。
观察蜜蜂生殖繁衍的情形,调整气温的冷暖,巩固支架与结构,按照时节来为蜂房塞孔开洞,如果蜜蜂繁殖多了,就把它们分开,使一窝分成两窝,若蜜蜂少了,就把它们聚拢在一处,不让一个蜂房内有两个蜂王。
去其蛛蟊蚍蜉,弥其土蜂蝇豹,夏不烈日,冬不凝澌,飘风吹而不摇,淋雨沃而不渍。
清除蜘蛛,蟊虫以及大蚂蚁,消弭土蜂,蝇虎的危害,夏天不使它们受到烈日的曝晒,冬天不受严寒的侵袭,暴风吹袭,蜂房不会摇落,大雨浇灌也不会毁坏。
其取蜜也,分其赢而已矣,不竭其力也。
老先生采收蜂蜜,只是收取多余的部分罢了,不会耗尽蜜蜂的生机活。
于是,故者安,新者息,丈人不出户而收其利。
因此老蜂生活得很安定,新蜂也生生不已,老先生不必出门就可以收取蜂蜜的利益。”
今其子则不然矣。
“现在他的儿子就不是这样了:
园庐不葺,污秽不治,燥湿不调,启闭无节,居处臲卼,出入障碍,而蜂不乐其居矣。
蜂园中的芦舍不修补,肮脏了也不清理,乾燥或潮湿不加以调节,蜂房的开闭不按时节,蜜蜂的居处危殆不安,进出蜂房有所阻碍,因此蜜蜂也就不喜欢它们所居住的地方了。
及其久也,蛅蟖同其房而不知,蝼蚁钻其室而不禁,鹩鸒掠之于白日,狐狸窃之于昏夜,莫之察也。
等到时间一久,小蛾虫吐丝把蜂房都网住了,却还不知道,蛇蚁把蜂房都钻出了孔洞,却不加以禁止,鹪鹩在白天来掠食蜂蜜,狐狸也在黑夜来窃取蜂蜜,却还不加以注意。
取蜜而已。
只知道收取蜂蜜罢了。
又焉得不凉凉也哉?”
像这样又怎麼不会变得萧条冷落呢!”
陶朱公曰:“
陶朱公说:“
噫!
唉!
二三子识之,为国有民者可以鉴矣!
弟子们要记住这个教训啊,治理国家,统治人民的人,应该以此为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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