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仪仲子之丧,檀弓免焉。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,檀弓曰:“何居?我未之前闻也。”趋而就子服伯子于门右,曰:“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,何也?”伯子曰:“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。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,微子舍其孙腯而立衍也;夫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。”
子游问诸孔子,孔子曰:“否!立孙。”
事亲有隐而无犯,左右就养无方,服勤至死,致丧三年。事君有犯而无隐,左右就养有方,服勤至死,方丧三年。事师无犯无隐,左右就养无方,服勤至死,心丧三年。
季武子成寝,杜氏之葬在西阶之下,请合葬焉,许之。入宫而不敢哭。武子曰:“合葬非古也,自周公以来,未之有改也。吾许其大而不许其细,何居?”命之哭。
子上之母死而不丧。门人问诸子思曰:“昔者子之先君子丧出母乎?”曰:“然”。“子之不使白也丧之。何也?”子思曰:“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;道隆则从而隆,道污则从而污。伋则安能?为伋也妻者,是为白也母;不为伋也妻者,是不为白也母。”故孔氏之不丧出母,自子思始也。
孔子曰:“拜而后稽颡,颓乎其顺也;稽颡而后拜,颀乎其至也。三年之丧,吾从其至者。”
孔子既得合葬于防,曰:“吾闻之:古也墓而不坟;今丘也,东西南北人也,不可以弗识也。”于是封之,崇四尺。
孔子先反,门人后,雨甚;至,孔子问焉曰:“尔来何迟也?”曰:“防墓崩。”孔子不应。三,孔子泫然流涕曰:“吾闻之:古不修墓。”
孔子哭子路于中庭。有人吊者,而夫子拜之。既哭,进使者而问故。使者曰:“醢之矣。”遂命覆醢。
曾子曰:“朋友之墓,有宿草而不哭焉。”
子思曰:“丧三日而殡,凡附于身者,必诚必信,勿之有悔焉耳矣。三月而葬,凡附于棺者,必诚必信,勿之有悔焉耳矣。丧三年以为极,亡则弗之忘矣。故君子有终身之忧,而无一朝之患。故忌日不乐。”
孔子少孤,不知其墓。殡于五父之衢。人之见之者,皆以为葬也。其慎也,盖殡也。
问于郰曼父之母,然后得合葬于防。邻有丧,舂不相;里有殡,不巷歌。丧冠不緌。
有虞氏瓦棺,夏后氏墍周,殷人棺椁,周人墙置翣。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长殇,以夏后氏之墍周葬中殇、下殇,以有虞氏之瓦棺葬无服之殇。
夏后氏尚黑;大事敛用昏,戎事乘骊,牲用玄。殷人尚白;大事敛用日中,戎事乘翰,牲用白。周人尚赤;大事敛用日出,戎事乘騵,牲用骍。
穆公之母卒,使人问于曾子曰:“如之何?”对曰:“申也闻诸申之父曰:哭泣之哀、齐斩之情、饘粥之食,自天子达。布幕,卫也;縿幕,鲁也。”
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,公子重耳谓之曰:“子盖言子之志于公乎?”世子曰:“不可,君安骊姬,是我伤公之心也。”曰:“然则盖行乎?”世子曰:“不可,君谓我欲弒君也,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!吾何行如之?”使人辞于狐突曰:“申生有罪,不念伯氏之言也,以至于死,申生不敢爱其死;虽然,吾君老矣,子少,国家多难,伯氏不出而图吾君,伯氏苟出而图吾君,申生受赐而死。”再拜稽首,乃卒。是以为“恭世子”也。
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,子路笑之。夫子曰:“由,尔责于人,终无已夫?三年之丧,亦已久矣夫。”子路出,夫子曰:“又多乎哉!逾月则其善也。”
鲁庄公及宋人战于乘丘。县贲父御,卜国为右。马惊,败绩,公队。佐车授绥。公曰:“末之卜也。”县贲父曰:“他日不败绩,而今败绩,是无勇也。”遂死之。圉人浴马,有流矢在白肉。公曰:“非其罪也。”遂诔之。士之有诔,自此始也。
曾子寝疾,病。乐正子春坐于床下,曾元、曾申坐于足,童子隅坐而执烛。童子曰:“华而睆,大夫之箦与?”子春曰:“止!”曾子闻之,瞿然曰:“呼!”曰:“华而睆,大夫之箦与?”曾子曰:“然,斯季孙之赐也,我未之能易也。元,起易箦。”曾元曰:“夫子之病革矣,不可以变,幸而至于旦,请敬易之。”曾子曰:“尔之爱我也不如彼。君子之爱人也以德,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。吾何求哉?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。”举扶而易之。反席未安而没。
始死,充充如有穷;既殡,瞿瞿如有求而弗得;既葬,皇皇如有望而弗至。练而慨然,祥而廓然。邾娄复之以矢,盖自战于升陉始也。鲁妇人之髽而吊也,自败于台鲐始也。
南宫縚之妻之姑之丧,夫子诲之髽曰:“尔毋从从尔,尔毋扈扈尔。盖榛以为笄,长尺,而总八寸。”
孟献子禫,县而不乐,比御而不入。夫子曰:“献子加于人一等矣!”
孔子既祥,五日弹琴而不成声,十日而成笙歌。
有子盖既祥而丝屦组缨。
死而不吊者三:畏、厌、溺。
子路有姊之丧,可以除之矣,而弗除也,孔子曰:“何弗除也?”子路曰:“吾寡兄弟而弗忍也。”孔子曰:“先王制礼,行道之人皆弗忍也。”子路闻之,遂除之。
大公封于营丘,比及五世,皆反葬于周。君子曰:“乐乐其所自生,礼不忘其本。古之人有言曰:狐死正丘首。仁也。”
伯鱼之母死,期而犹哭。夫子闻之曰:“谁与哭者?”门人曰:“鲤也。”夫子曰:“嘻!其甚也。”伯鱼闻之,遂除之。
舜葬于苍梧之野,盖三妃未之从也。季武子曰:“周公盖祔。”
曾子之丧,浴于爨室。大功废业。或曰:“大功,诵可也。”
子张病,召申祥而语之曰:“君子曰终,小人曰死;吾今日其庶几乎!”曾子曰:“始死之奠,其余阁也与?”曾子曰:“小功不为位也者,是委巷之礼也。子思之哭嫂也为位,妇人倡踊;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。”
古者,冠缩缝,今也,衡缝;故丧冠之反吉,非古也。曾子谓子思曰:“汲!吾执亲之丧也,水浆不入于口者七日。”子思曰:“先王之制礼也,过之者俯而就之,不至焉者,跂而及之。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,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,杖而后能起。”曾子曰:“小功不税,则是远兄弟终无服也,而可乎?”
伯高之丧,孔氏之使者未至,冉子摄束帛、乘马而将之。孔子曰:“异哉!徒使我不诚于伯高。”
伯高死于卫,赴于孔子,孔子曰:“吾恶乎哭诸?兄弟,吾哭诸庙;父之友,吾哭诸庙门之外;师,吾哭诸寝;朋友,吾哭诸寝门之外;所知,吾哭诸野。于野,则已疏;于寝,则已重。夫由赐也见我,吾哭诸赐氏。”遂命子贡为之主,曰:“为尔哭也来者,拜之;知伯高而来者,勿拜也。”
曾子曰:“丧有疾,食肉饮酒,必有草木之滋焉。以为姜桂之谓也。”
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。曾子吊之曰:“吾闻之也:朋友丧明则哭之。”曾子哭,子夏亦哭,曰:“天乎!予之无罪也。”曾子怒曰:“商,女何无罪也?吾与女事夫子于洙泗之间,退而老于西河之上,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,尔罪一也;丧尔亲,使民未有闻焉,尔罪二也;丧尔子,丧尔明,尔罪三也。而曰女何无罪与!”子夏投其杖而拜曰:“吾过矣!吾过矣!吾离群而索居,亦已久矣。”
夫昼居于内,问其疾可也;夜居于外,吊之可也。是故君子非有大故,不宿于外;非致齐也、非疾也,不昼夜居于内。
高子皋之执亲之丧也,泣血三年,未尝见齿,君子以为难。
衰,与其不当物也,宁无衰。齐衰不以边坐,大功不以服勤。
孔子之卫,遇旧馆人之丧,入而哭之哀。出,使子贡说骖而赙之。子贡曰:“于门人之丧,未有所说骖,说骖于旧馆,无乃已重乎?”夫子曰:“予乡者入而哭之,遇于一哀而出涕。予恶夫涕之无从也。小子行之。”孔子在卫,有送葬者,而夫子观之,曰:“善哉为丧乎!足以为法矣,小子识之。”子贡曰:“夫子何善尔也?”曰:“其往也如慕,其反也如疑。”子贡曰:“岂若速反而虞乎?”子曰:“小子识之,我未之能行也。”颜渊之丧,馈祥肉,孔子出受之,入,弹琴而后食之。
孔子与门人立,拱而尚右,二三子亦皆尚右。孔子曰:“二三子之嗜学也,我则有姊之丧故也。”二三子皆尚左。
孔子蚤作,负手曳杖,消摇于门,歌曰:“泰山其颓乎?梁木其坏乎?哲人其萎乎?”既歌而入,当户而坐。子贡闻之曰:“泰山其颓,则吾将安仰?梁木其坏、哲人其萎,则吾将安放?夫子殆将病也。”遂趋而入。夫子曰:“赐!尔来何迟也?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,则犹在阼也;殷人殡于两楹之间,则与宾主夹之也;周人殡于西阶之上,则犹宾之也。而丘也殷人也。予畴昔之夜,梦坐奠于两楹之间。夫明王不兴,而天下其孰能宗予?予殆将死也。”盖寝疾七日而没。
孔子之丧,门人疑所服。子贡曰:“昔者夫子之丧颜渊,若丧子而无服;丧子路亦然。请丧夫子,若丧父而无服。”
孔子之丧,公西赤为志焉:饰棺、墙,置翣设披,周也;设崇,殷也;绸练设旐,夏也。
子张之丧,公明仪为志焉;褚幕丹质,蚁结于四隅,殷士也。
子夏问于孔子曰:“居父母之仇如之何?”夫子曰:“寝苫枕干,不仕,弗与共天下也;遇诸市朝,不反兵而斗。”曰:“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?”曰:“仕弗与共国;衔君命而使,虽遇之不斗。”曰:“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?”曰:“不为魁,主人能,则执兵而陪其后。”
孔子之丧,二三子皆绖而出。群居则绖,出则否。
易墓,非古也。
子路曰:“吾闻诸夫子:丧礼,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,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。祭礼,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,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。”
曾子吊于负夏,主人既祖,填池,推柩而反之,降妇人而后行礼。从者曰:“礼与?”曾子曰:“夫祖者且也;且,胡为其不可以反宿也?”从者又问诸子游曰:“礼与?”子游曰:“饭于牖下,小敛于户内,大敛于阼,殡于客位,祖于庭,葬于墓,所以即远也。故丧事有进而无退。”曾子闻之曰:“多矣乎,予出祖者。”曾子裼裘而吊,子游裼裘而吊。曾子指子游而示人曰:“夫夫也,为习于礼者,如之何其裼裘而吊也?”主人既小敛、袒、括发;子游趋而出,袭裘带绖而入。曾子曰:“我过矣,我过矣,夫夫是也。”
子夏既除丧而见,予之琴,和之不和,弹之而不成声。作而曰:“哀未忘也。先王制礼,而弗敢过也。”
子张既除丧而见,予之琴,和之而和,弹之而成声,作而曰:“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。”
司寇惠子之丧,子游为之麻衰牡麻绖,文子辞曰:“子辱与弥牟之弟游,又辱为之服,敢辞。”子游曰:“礼也。”文子退反哭,子游趋而就诸臣之位,文子又辞曰:“子辱与弥牟之弟游,又辱为之服,又辱临其丧,敢辞。”子游曰:“固以请。”文子退,扶适子南面而立曰:“子辱与弥牟之弟游,又辱为之服,又辱临其丧,虎也敢不复位。”子游趋而就客位。将军文子之丧,既除丧,而后越人来吊,主人深衣练冠,待于庙,垂涕洟,子游观之曰:“将军文氏之子其庶几乎!亡于礼者之礼也,其动也中。”
幼名,冠字,五十以伯仲,死谥,周道也。绖也者实也。掘中溜而浴,毁灶以缀足;及葬,毁宗躐行,出于大门--—殷道也。学者行之。
子柳之母死,子硕请具。子柳曰:“何以哉?”子硕曰:“请粥庶弟之母。”子柳曰:“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?不可。”既葬,子硕欲以赙布之余具祭器。子柳曰:“不可,吾闻之也:君子不家于丧。请班诸兄弟之贫者。”君子曰:“谋人之军师,败则死之;谋人之邦邑,危则亡之。”公叔文子升于瑕丘,蘧伯玉从。文子曰:“乐哉斯丘也,死则我欲葬焉。”蘧伯玉曰:“吾子乐之,则瑗请前。”
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,孔子曰:“哀则哀矣,而难为继也。夫礼,为可传也,为可继也。故哭踊有节。”
叔孙武叔之母死,既小敛,举者出户,出户袒,且投其冠括发。子游曰:“知礼。”扶君,卜人师扶右,射人师扶左;君薨以是举。
从母之夫,舅之妻,二夫人相为服,君子未之言也。或曰同爨缌。
丧事,欲其纵纵尔;吉事,欲其折折尔。故丧事虽遽,不陵节;吉事虽止,不怠。故骚骚尔则野,鼎鼎尔则小人。
君子盖犹犹尔。丧具,君子耻具,一日二日而可为也者,君子弗为也。丧服,兄弟之子犹子也,盖引而进之也;嫂叔之无服也,盖推而远之也;姑姊妹之薄也,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也。食于有丧者之侧,未尝饱也。
曾子与客立于门侧,其徒趋而出。曾子曰:“尔将何之?”曰:“吾父死,将出哭于巷。”曰:“反,哭于尔次。”曾子北面而吊焉。
孔子曰:“之死而致死之,不仁而不可为也;之死而致生之,不知而不可为也。是故,竹不成用,瓦不成味,木不成斫,琴瑟张而不平,竽笙备而不和,有钟磬而无簨虡,其曰明器,神明之也。”
有子问于曾子曰:“问丧于夫子乎?”曰:“闻之矣:丧欲速贫,死欲速朽。”有子曰:“是非君子之言也。”曾子曰:“参也闻诸夫子也。”有子又曰:“是非君子之言也。”曾子曰:“参也与子游闻之。”有子曰:“然,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。”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。子游曰:“甚哉,有子之言似夫子也。昔者夫子居于宋,见桓司马自为石椁,三年而不成。夫子曰:‘若是其靡也,死不如速朽之愈也。’死之欲速朽,为桓司马言之也。南宫敬叔反,必载宝而朝。夫子曰:‘若是其货也,丧不如速贫之愈也。’丧之欲速贫,为敬叔言之也。”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,有子曰:“然,吾固曰:非夫子之言也。”曾子曰:“子何以知之?”有子曰:“夫子制于中都,四寸之棺,五寸之椁,以斯知不欲速朽也。昔者夫子失鲁司寇,将之荆,盖先之以子夏,又申之以冉有,以斯知不欲速贫也。”
陈庄子死,赴于鲁,鲁人欲勿哭,缪公召县子而问焉。县子曰:“古之大夫,束修之问不出竟,虽欲哭之,安得而哭之?今之大夫,交政于中国,虽欲勿哭,焉得而弗哭?且臣闻之,哭有二道:有爱而哭之,有畏而哭之。”公曰:“然,然则如之何而可?”县子曰:“请哭诸异姓之庙。”于是与哭诸县氏。仲宪言于曾子曰:“夏后氏用明器,示民无知也;殷人用祭器,示民有知也;周人兼用之,示民疑也。”曾子曰:“其不然乎!其不然乎!夫明器,鬼器也;祭器,人器也;夫古之人,胡为而死其亲乎?”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,问于子游。子游曰:“其大功乎?”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,问于子夏,子夏曰:“我未之前闻也;鲁人则为之齐衰。”狄仪行齐衰。今之齐衰,狄仪之问也。
子思之母死于卫,柳若谓子思曰:“子,圣人之后也,四方于子乎观礼,子盖慎诸。”子思曰:“吾何慎哉?吾闻之:有其礼,无其财,君子弗行也;有其礼,有其财,无其时,君子弗行也。吾何慎哉!”
县子琐曰:“吾闻之:古者不降,上下各以其亲。滕伯文为孟虎齐衰,其叔父也;为孟皮齐衰,其叔父也。”后木曰:“丧,吾闻诸县子曰:夫丧,不可不深长思也,买棺外内易,我死则亦然。”曾子曰:“尸未设饰,故帷堂,小敛而彻帷。”仲梁子曰:“夫妇方乱,故帷堂,小敛而彻帷。”小敛之奠,子游曰:“于东方。”曾子曰:“于西方,敛斯席矣。”小敛之奠在西方,鲁礼之末失也。县子曰:“绤衰繐裳,非古也。”子蒲卒,哭者呼灭。子皋曰:“若是野哉。”哭者改之。
杜桥之母之丧,宫中无相,以为沽也。夫子曰:“始死,羔裘玄冠者,易之而已。”羔裘玄冠,夫子不以吊。
子游问丧具,夫子曰:“称家之有亡。”子游曰:“有亡恶乎齐?”夫子曰:“有,毋过礼;茍亡矣,敛首足形,还葬,县棺而封,人岂有非之者哉!”司士贲告于子游曰:“请袭于床。”子游曰:“诺。”县子闻之曰:“汰哉叔氏!专以礼许人。”
宋襄公葬其夫人,酰醢百瓮。曾子曰:“既曰明器矣,而又实之。”孟献子之丧,司徒旅归四布。夫子曰:“可也。”读赗,曾子曰:“非古也,是再告也。”成子高寝疾,庆遗入,请曰:“子之病革矣,如至乎大病,则如之何?”子高曰:“吾闻之也:生有益于人,死不害于人。吾纵生无益于人,吾可以死害于人乎哉?我死,则择不食之地而葬我焉。”
子夏问诸夫子曰:“居君之母与妻之丧。”“居处、言语、饮食衎尔。”
宾客至,无所馆。夫子曰:“生于我乎馆,死于我乎殡。”国子高曰:“葬也者,藏也;藏也者,欲人之弗得见也。是故,衣足以饰身,棺周于衣,椁周于棺,土周于椁;反壤树之哉。”
孔子之丧,有自燕来观者,舍于子夏氏。子夏曰:“圣人之葬人,与人之葬圣人也。子何观焉?昔者夫子言之曰:‘吾见封之若堂者矣,见若坊者矣,见若覆夏屋者矣,见若斧者矣。’从若斧者焉。马鬣封之谓也。今一日而三斩板,而已封,尚行夫子之志乎哉!”妇人不葛带。有荐新,如朔奠。既葬,各以其服除。池视重溜。君即位而为椑,岁一漆之,藏焉。复、楔齿、缀足、饭、设饰、帷堂并作。父兄命赴者。君复于小寝、大寝,小祖、大祖,库门、四郊。丧不剥,奠也与?祭肉也与?既殡,旬而布材与明器。朝奠日出,夕奠逮日。父母之丧,哭无时,使必知其反也。练,练衣黄里、縓缘,葛要绖,绳屦无絇,角瑱,鹿裘衡长袪,袪裼之可也。
有殡,闻远兄弟之丧,虽缌必往;非兄弟,虽邻不往。所识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吊。天子之棺四重;水兕革棺被之,其厚三寸,杝棺一,梓棺二,四者皆周。棺束缩二衡三,衽每束一。伯椁以端长六尺。
天子之哭诸侯也,爵弁绖缁衣;或曰:使有司哭之,为之不以乐食。天子之殡也,菆涂龙輴以椁,加斧于椁上,毕涂屋,天子之礼也。
唯天子之丧,有别姓而哭。鲁哀公诔孔丘曰:“天不遗耆老,莫相予位焉,呜呼哀哉!尼父!”国亡大县邑,公、卿、大夫、士皆厌冠,哭于大庙,三日,君不举。或曰:君举而哭于后土。孔子恶野哭者。未仕者,不敢税人;如税人,则以父兄之命。士备入而后朝夕踊。祥而缟,是月禫,徙月乐。君于士有赐帟。
公仪仲子之丧,檀弓免焉。
公仪仲子的嫡子死了,他不立嫡孙为继承人,却立他的庶子为继承人。
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,檀弓曰:“
为了表示对这种作法的讽刺,檀弓故意戴着免去吊丧,并且说:“
何居?
究竟是怎么回事啊?
我未之前闻也。”
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作法。”
趋而就子服伯子于门右,曰:“
他快步走到门右边去问子服伯子,说:“
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,何也?”
仲子舍其嫡孙而立其庶子,道理何在?”
伯子曰:“
伯子为仲子打掩护说:“
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。
仲子也不过是沿袭古人的成例而已。
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,微子舍其孙腯而立衍也;
过去,周文王舍弃嫡子伯邑考而立武王,宋微子不立嫡、孙腯而立其弟衍。
夫仲子亦犹行古之道也。”
所以说仲子也不过是沿袭古人的成例而已。”
子游问诸孔子,孔子曰:“
后来,孔子的弟子子游就此事请教孔子,孔子回答说:“
否!
公仪仲子的作法是不对的。
立孙。”
应当立嫡孙为后。”
事亲有隐而无犯,左右就养无方,服勤至死,致丧三年。
侍奉双亲,对其过失不可称扬,不可直言冒犯,或左或右地精心侍候,任劳任怨,直至双亲下世,极其哀痛地守丧三年。
事君有犯而无隐,左右就养有方,服勤至死,方丧三年。
侍奉国君,对其过失已经直言不讳地加以规劝,如果再有人问起国事,也不妨直言其得失,精心伺候,恪尽职守,任劳任怨,直到国君去世,就比照丧父的礼节守丧三年。
事师无犯无隐,左右就养无方,服勤至死,心丧三年。
侍奉老师,对其过失不可直言冒犯,但也不能总是缄默,像对待双亲那样地精心侍候,直到老师去世,虽然不披麻戴孝,但三年之中心中的悲伤犹如丧失亲人一般。
季武子成寝,杜氏之葬在西阶之下,请合葬焉,许之。
季武子建成一座住宅,其宅地原是杜氏墓地,杜家有人就葬在西阶之下,杜家新死了人,请求季武子允许合葬,季武子同意了。
入宫而不敢哭。
杜氏后人进入季武子的宅院不敢哭泣。
武子曰:“
季武子说:“
合葬非古也,自周公以来,未之有改也。
合葬不是古制,自周公以来才有合葬,后来再没有改变。
吾许其大而不许其细,何居?”
我既然允许杜家人合葬,而不允许杜家人哭泣,这是什么道理?”
命之哭。
于是让他们尽情哭泣。
子上之母死而不丧。
子上的出母死了,但子上没有为她穿孝服。
门人问诸子思曰:“
子思的门人感到迷惑不解,就请教子思说:“
昔者子之先君子丧出母乎?”
从前您的父亲为出母带不带孝?”
曰:“
子思回答说:“
然”。
带孝。”
“子之不使白也丧之。
门人又问,“那么您不让您的儿子子上为出母挂孝。
何也?”
这是何道理?”
子思曰:“
子思回答说:“
昔者吾先君子无所失道;
从前我父亲的作法并不失礼。
道隆则从而隆,道污则从而污。
依礼,该提高规格时就提高,该降低规格时就降低。
伋则安能?
我孔伋怎么敢和先父相比呢?
为伋也妻者,是为白也母;
我的原则是,只要是我孔伋的妻子,自然也就是阿白的母亲;
不为伋也妻者,是不为白也母。”
只要不是我孔伋的妻子,自然也就不是阿白的母亲。”
故孔氏之不丧出母,自子思始也。
所以,孔家的人不为出母挂孝,是从子思开始的。
孔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拜而后稽颡,颓乎其顺也;
三年之丧,孝子有两种拜法。
稽颡而后拜,颀乎其至也。
一种是先拜而后叩头,这种拜法突出了对宾的恭敬,于礼为顺,一种是先叩头而后拜,这种拜法突出了孝子的哀思,于情为至。
三年之丧,吾从其至者。”
三年之丧,应强调的是哀戚之心,所以我赞成后一种拜法。”
孔子既得合葬于防,曰:“
孔子终于把父母合葬于防之后,说:“
吾闻之:
我听说:
古也墓而不坟;
古时的墓地上是不积土为坟的。
今丘也,东西南北人也,不可以弗识也。”
现在我是个四处奔波的人,不可不做个标志。”
于是封之,崇四尺。
于是就在墓上积土,高四尺。
孔子先反,门人后,雨甚;
孔子先从墓地回家,弟子们还在墓地照料,一阵大雨之后,弟子们才来到家。
至,孔子问焉曰:“
孔子问他们,说:“
尔来何迟也?”
你们怎么回来的这般晚?”
曰:“
弟子们答道:“
防墓崩。”
防地的墓因雨而坍塌了,我们在那里修墓。”
孔子不应。
孔子没有作声。
三,孔子泫然流涕曰:“
弟子们以为孔子没有听见,连着说了三遍,这时,孔子才伤心地流下眼泪,说:“
吾闻之:
我听说过。
古不修墓。”
古人是不在墓上积土的。”
孔子哭子路于中庭。
孔子在正室前的庭里哭子路。
有人吊者,而夫子拜之。
有人来慰问,孔子就以丧主的身份回拜。
既哭,进使者而问故。
哭过以后,孔子召见从卫国来报信的使者,问子路死的情况。
使者曰:“
使者说:“
醢之矣。”
被砍成了肉酱。”
遂命覆醢。
孔子听后就让人将正要吃的肉酱倒掉,不忍吃它。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朋友之墓,有宿草而不哭焉。”
朋友的墓上有了隔年的草,就不该再哭了。”
子思曰:“
子思说:“
丧三日而殡,凡附于身者,必诚必信,勿之有悔焉耳矣。
人死了三天而行殡礼,这时,凡是随尸体入殓的物品,一定要考虑周密,一丝不苟,合乎励志,不妄增减,以免日后有所遗憾。
三月而葬,凡附于棺者,必诚必信,勿之有悔焉耳矣。
三个月以后下葬,这时,凡是随棺入圹的物品,一定要考虑周密,一丝不苟,合乎礼制,不妄增减,以免日后有遗憾。
丧三年以为极,亡则弗之忘矣。
虽然服丧以三年为极限,但除丧以后也不应该忘掉双亲。
故君子有终身之忧,而无一朝之患。
所以君子一辈子都在怀念双亲,但任何时候都不能因思亲过度而有损身体。
故忌日不乐。”
因此,在忌日是不自娱自乐的。”
孔子少孤,不知其墓。
孔子很小就死了父亲,所以不知道其父之墓。
殡于五父之衢。
是浅殡在五父之衙的。
人之见之者,皆以为葬也。
长大后,母亲又去世了,孔子欲将母亲与父亲合葬,但弄不清楚父墓是殡是葬。
其慎也,盖殡也。
问了一些见到的人,都以为是葬,孔子不知如何办才好。
问于郰曼父之母,然后得合葬于防。
最后问到曼父的母亲,才知道是殡,然后才能够将母亲和父亲合葬于防。
邻有丧,舂不相;
邻居有丧事,即使在舂米时也不可喊号子。
里有殡,不巷歌。
邻里有停殡待葬的,就不要在街巷中唱歌。
丧冠不緌。
戴丧冠不应使冠缨打好结后还有下垂部分。
有虞氏瓦棺,夏后氏墍周,殷人棺椁,周人墙置翣。
虞舜时开始用瓦棺,但尚无椁,夏代则瓦棺之外,又加堲周为椁,殷人开始用木材做内棺和外椁。
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长殇,以夏后氏之墍周葬中殇、下殇,以有虞氏之瓦棺葬无服之殇。
周人则除木制棺椁以外,又加上两样遮挡灵柩的装饰物,墙和翣,周人用殷代的棺椁来葬十六岁至十九岁的夭殇者,用夏代的堲周制度葬十二岁至十五岁的夭殇者,用舜时的瓦棺葬七岁以下的夭殇者。
夏后氏尚黑;
夏代崇尚黑色。
大事敛用昏,戎事乘骊,牲用玄。
办丧事入殓都在黄昏,战车驾以黑马,祭祀用黑色的牺牲。
殷人尚白;
殷人崇尚白色。
大事敛用日中,戎事乘翰,牲用白。
办丧事入殓都在正午,战车驾以白马,祭祀用白色的牺牲。
周人尚赤;
周人崇尚赤色。
大事敛用日出,戎事乘騵,牲用骍。
办丧事入殓都在日出,战车驾以赤马,祭祀用赤色的牺牲。
穆公之母卒,使人问于曾子曰:“
鲁穆公的母亲去世了,派人去向曾子讨教说:“
如之何?”
丧事该怎么办?”
对曰:“
曾子回答说:“
申也闻诸申之父曰:
我听我的父亲讲过:
哭泣之哀、齐斩之情、饘粥之食,自天子达。
通过哭泣来抒发悲哀,通过披麻带孝来表示纪念父母对己的无限恩情,通过喝粥度日来表示孝子的食不甘味,所有这些,上自天子,下至庶人,不分贵贱,都是一样的。
布幕,卫也;
用布来做殡时所用的棺罩,这是卫国的习俗;
縿幕,鲁也。”
用帛来做殡时所用的棺罩,这是鲁国的习俗,此属小节,不必尽同。”
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,公子重耳谓之曰:“
晋献公将要杀害他的太子申生,公子重耳对申生说:“
子盖言子之志于公乎?”
您怎么不把受诬陷的情况向父亲讲明白呢?”
世子曰:“
太子说:“
不可,君安骊姬,是我伤公之心也。”
不可以,父亲他老人家不可一天没有骊姬,我如果把事情讲明,骊姬必然得罪,这样一来,岂不是伤了他老人家的心吗?”
曰:“
重耳说:“
然则盖行乎?”
那么为什么不逃往他国呢?”
世子曰:“
太子说:“
不可,君谓我欲弒君也,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!
不可,他老人家给我加上的罪名是谋害君父,试想,普天之下哪里有接纳谋害君父之人的国家呢。
吾何行如之?”
我能逃到哪里去呢?”
使人辞于狐突曰:“
申生派人向狐突诀别说:“
申生有罪,不念伯氏之言也,以至于死,申生不敢爱其死;
我申生有罪,没有听从您的劝告,以至于陷于死地,我个人并不觉得自己死得可惜。
虽然,吾君老矣,子少,国家多难,伯氏不出而图吾君,伯氏苟出而图吾君,申生受赐而死。”
尽管如此,想到国君年纪已老,继承人年龄又小,国家正处于多事之秋,您又不出山为我们的国君出谋划策,这使我放心不下,如果您肯出山为我们的国君出谋划策,申生将怀着对您的感激而死。”
再拜稽首,乃卒。
申生行过再拜稽首之礼,就自杀了。
是以为“恭世子”也。
由于申生一味敬顺事上,所以谥为“恭世子”。
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,子路笑之。
鲁国有个人,早上行过大祥除服之祭,晚上就唱起歌来了。
夫子曰:“
子路听见了,就讥笑此人为乐过速。
由,尔责于人,终无已夫?
孔子则说,“由,你责备别人就没个头了吗!
三年之丧,亦已久矣夫。”
三年之丧,时间也够长了,很多人连这一点还做不到呢。”
子路出,夫子曰:“
子路出去以后,孔子又说:“
又多乎哉!
(可能我)又多说话了。
逾月则其善也。”
(其实)他再过一个月再开始娱乐就好了!”
鲁庄公及宋人战于乘丘。
鲁庄公领兵与宋国军队战于乘丘。
县贲父御,卜国为右。
鲁庄公所乘的战车上,县贲父负责驾车,卜国负责保卫。
马惊,败绩,公队。
驾车的马忽然受惊乱跑,把庄公从车上摔了下来。
佐车授绥。
幸亏副车上的人递给庄公登车的引绳,把他拉上了副车。
公曰:“
庄公说:“
末之卜也。”
马惊失列,是驾车者的责任,我没有事先占卜一下驾车者的人选,所以事情才会这样。”
县贲父曰:“
县贲父说:“
他日不败绩,而今败绩,是无勇也。”
平常驾车,马不乱跑,今天驾车倒乱跑起来,这说明我还缺乏勇气。”
遂死之。
于是赴敌而死。
圉人浴马,有流矢在白肉。
后来,马夫洗马,才发现有一支箭射到了马大腿内侧的肉里。
公曰:“
庄公说:“
非其罪也。”
原来如此。
遂诔之。
是我错怪县贲父了。”
士之有诔,自此始也。
于是就写了一篇表彰死者功德的诔文,士这一阶层也能有诔,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。
曾子寝疾,病。
曾子卧病在床,病得很厉害。
乐正子春坐于床下,曾元、曾申坐于足,童子隅坐而执烛。
他的弟子乐正子春坐在床下,他的儿子曾元、曾申坐在脚旁,一个小孩子坐在角落里,手执火炬。
童子曰:“
小孩子看到曾子身下的竹席,便说:“
华而睆,大夫之箦与?”
多么漂亮光滑呀,是大夫用的竹席吧?”
子春曰:“
子春说:“
止!”
别作声!”
曾子闻之,瞿然曰:“
曾子听到了,猛然惊醒过来。
呼!”
有气无力地出了口气。
曰:“
小孩子又说:“
华而睆,大夫之箦与?”
多么漂亮光滑呀,是大夫用的竹席吧?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然,斯季孙之赐也,我未之能易也。
是的,这是季孙送的,我因为病重,未能把它换掉。
元,起易箦。”
元呀,起来把席子换掉!”
曾元曰:“
曾元说:“
夫子之病革矣,不可以变,幸而至于旦,请敬易之。”
您老人家的病已经很危险了,不可以移动,希望能等到天亮,再为您换掉它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尔之爱我也不如彼。
你爱我的心意还不如那个小孩子。
君子之爱人也以德,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。
君子的爱人,是考虑如何成全他的美德,小人的爱人,则是考虑如何让他苟且偷安。
吾何求哉?
此刻我还求什么呢?
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。”
我能够合乎礼仪地死去,我的愿望就满足了。”
举扶而易之。
于是,他们抬起曾子换席,换过后再把曾子放回席上。
反席未安而没。
还没有放好,曾子就断气了。
始死,充充如有穷;
双亲刚死的时候,孝子满腔悲痛,好像日子没法子再过下去。
既殡,瞿瞿如有求而弗得;
殡殓以后,孝子的眼神不定,好像在寻找什么而又找不到的。
既葬,皇皇如有望而弗至。
埋葬以后,孝子仿徨无依,好像在盼望亲人归来而又盼不的样子。
练而慨然,祥而廓然。
周年以后,就感慨时间过得太快,除服以后,还觉得内心相当空虚。
邾娄复之以矢,盖自战于升陉始也。
邾娄人用箭来招魂,是从升陉之战以后开始的。
鲁妇人之髽而吊也,自败于台鲐始也。
鲁国妇人露着髻去吊丧的习惯,是从狐髽之战失败后开始的。
南宫縚之妻之姑之丧,夫子诲之髽曰:“
南宫縚的妻子死了婆婆,孔子教她做丧髻的方法说:“
尔毋从从尔,尔毋扈扈尔。
你不要把丧髻做得太高,也不要做得太大。
盖榛以为笄,长尺,而总八寸。”
用榛木做簪子,其长一尺,束发的布条,其剩余垂下的部分是八寸长。”
孟献子禫,县而不乐,比御而不入。
孟献子行过谭祭以后,家中的乐器仍然悬而不奏,可以有妇人侍寝也不入住室之门。
夫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献子加于人一等矣!”
一般人都做不到这一点,献子能够做到,真是过人一等啊!”
孔子既祥,五日弹琴而不成声,十日而成笙歌。
孔子在大祥后五天开始弹琴,但弹不成声调,在大祥后逾月的又一旬里欢笙,其声调就和谐了。
有子盖既祥而丝屦组缨。
有子大概是祥祭一结束,就穿上有丝饰的鞋子和戴上用丝带作缨的帽子,这未免早了点。
死而不吊者三:
死了而不值得临吊的有三种情况:
畏、厌、溺。
含冤不白而自裁者、行止危险之下被压死者和游泳逞能被淹死者。
子路有姊之丧,可以除之矣,而弗除也,孔子曰:“
子路为出嫁的姐姐服丧,到了可以除服的日子他还不除,孔子就问他:“
何弗除也?”
为什么还不除服呢?”
子路曰:“
子路说:“
吾寡兄弟而弗忍也。”
我的兄弟很少,所以不忍心到了九个月就除服啊!”
孔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先王制礼,行道之人皆弗忍也。”
先王制定的礼,对于正人君子来说,就是教他要适当控制感情的。”
子路闻之,遂除之。
子路听了,就立即除掉了丧服。
大公封于营丘,比及五世,皆反葬于周。
太公封于齐,都营丘,因太公留朝为太师,死后遂葬于周,此后,其五代子孙虽死于齐,也都随太公葬于周。
君子曰:“
君子说:“
乐乐其所自生,礼不忘其本。
音乐,还是故国的声音最好听,礼的精神,也是不忘其本。”
古之人有言曰:
古人有句俗话说:“
狐死正丘首。
狐狸死了,也要头对着狐穴所在的方向。
仁也。”
这也是不忘其本啊!”
伯鱼之母死,期而犹哭。
伯鱼的出母死了,过了周年,他还在哭。
夫子闻之曰:“
孔子听见了,就问:“
谁与哭者?”
是谁在哭呀?”
门人曰:“
他的弟子说:“
鲤也。”
是鲤在哭。”
夫子曰:“
孔子发出不满的说:“
嘻!
哎!
其甚也。”
太过分了!”
伯鱼闻之,遂除之。
伯鱼听到后,就不再哭了。
舜葬于苍梧之野,盖三妃未之从也。
舜死后被葬于苍梧之野,大概他的三位妃子都没有与他合葬。
季武子曰:“
季武子说:“
周公盖祔。”
大概从周公开始才有夫妇合葬之事。”
曾子之丧,浴于爨室。
为曾子料理丧事时,其家属在厨房中为死者烧浴汤,这是失礼的。
大功废业。
服大功之丧要停止一切学业,以免干扰哀思。
或曰:“
但是也有人说:
大功,诵可也。”
服大功之丧,口诵诗歌还是可以的,只是不可奏乐。
子张病,召申祥而语之曰:“
子张病危时,召申祥来,并告诉他说:“
君子曰终,小人曰死;
君子之死叫作终,小人之死叫作死。
吾今日其庶几乎!”
我这一辈子大概差不多可以称作‘终,了吧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始死之奠,其余阁也与?”
人刚死时所设的祭奠,用的是架子上剩余的现成食物吧?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小功不为位也者,是委巷之礼也。
小功之服不按照亲疏的序列而哭,那是居于陋巷的庶人之礼。
子思之哭嫂也为位,妇人倡踊;
子思哭其嫂,就讲究亲疏的序列,由他的妻子先跳跃跺脚地哭,然后他才跟着哭。
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。”
申祥之哭言思,也有这种讲究。”
古者,冠缩缝,今也,衡缝;
古时候无论吉冠凶冠都直缝的,现在的吉冠是横缝的。
故丧冠之反吉,非古也。
凶冠仍然直缝,看起来正和吉冠相反,这并不意味着古代也是这样的。
曾子谓子思曰:“
曾子对子思自夸说:“
汲!
伋!
吾执亲之丧也,水浆不入于口者七日。”
我父亲刚死的时候,我一点不吃一点不喝达到了七天。”
子思曰:“
子思说:“
先王之制礼也,过之者俯而就之,不至焉者,跂而及之。
先王的制礼,已经是折衷人情而制定标准,行礼过分者应该自己委曲点以期符合标准,而行礼欠缺者应该自己加把劲以期达到标准。
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,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,杖而后能起。”
所以,君子在父亲刚死的时候,不吃不喝三天也就可以了,尽管只是三天,可孝子也要扶着丧杖才能立起身来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小功不税,则是远兄弟终无服也,而可乎?”
依礼,小功之服,在丧期已过才听到丧信,就不用追服,如此说来,对于在远处去世的从祖兄弟根本就谈不上有丧服了,这样做合适吗?”
伯高之丧,孔氏之使者未至,冉子摄束帛、乘马而将之。
伯高死了,孔子派去致吊送礼的使者还没到,孔子的弟子冉有就代为准备了一份含有一束帛四匹马的礼物往吊,并称说是奉了孔子之命。
孔子曰:“
孔子听说后,说:“
异哉!
真奇怪!
徒使我不诚于伯高。”
这平白让我失去了对伯高的诚信。”
伯高死于卫,赴于孔子,孔子曰:“
伯高死于卫国,其家属派人来向孔子报丧,孔子说:“
吾恶乎哭诸?
我在什么地方哭伯高呢?
兄弟,吾哭诸庙;
如果是兄弟,我在祖庙里哭他;
父之友,吾哭诸庙门之外;
父亲的朋友,我在庙门外哭他;
师,吾哭诸寝;
老师,我在正寝里哭他;
朋友,吾哭诸寝门之外;
朋友,我在正寝门外哭他;
所知,吾哭诸野。
只是互通姓名的泛泛之交,我在野外哭他。
于野,则已疏;
对于伯高来说,在野外哭他,嫌得交情太浅;
于寝,则已重。
在正寝哭他,又显得礼数太重。
夫由赐也见我,吾哭诸赐氏。”
他是通过子贡和我见面认识的,我还是到子贡家哭他吧。”
遂命子贡为之主,曰:“
于是,命子贡代为丧主,因为这和丧之正主不同,所以特地交代子贡:“
为尔哭也来者,拜之;
是为了你本人的关系来哭的,你就拜谢;
知伯高而来者,勿拜也。”
为了和伯高有交情而来哭的,就用不着你来拜谢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丧有疾,食肉饮酒,必有草木之滋焉。
居丧期间生病,可以吃肉喝酒,还必须加上草木的滋味。”
以为姜桂之谓也。”
所谓“草木”,指的是生姜和肉桂。
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。
子夏因为死了儿子而哭瞎了眼睛。
曾子吊之曰:“
曾子去慰问他,说:“
吾闻之也:
我听说过。
朋友丧明则哭之。”
朋友丧失了视力,应该为他难过得哭一场。”
曾子哭,子夏亦哭,曰:“
说完就哭了,子夏也跟着哭,说:“
天乎!
天啊!
予之无罪也。”
我是无罪的,怎么落此下场!”
曾子怒曰:“
曾子一听动了气,说:“
商,女何无罪也?
商,你怎么无罪呢?
吾与女事夫子于洙泗之间,退而老于西河之上,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,尔罪一也;
我和你都在洙、泗之间跟着我们的老师学习本领,年纪大了,你就回到了西河地区,也没听说你如何称扬老师,倒是使西河的居民把你比作我们的老师,这是你的第一条罪过。
丧尔亲,使民未有闻焉,尔罪二也;
你的双亲死了,居丧期间,你也没有让当地居民看到你有什么好的表现,这是你的第二条罪过。
丧尔子,丧尔明,尔罪三也。
死了儿子,你就哭瞎了眼睛,说明你把儿子看得比老子还重要,这是你的第三条罪过。
而曰女何无罪与!”
等等……,你怎么会是没有罪过呢?”
子夏投其杖而拜曰:“
子夏听得很服气,就抛开手杖下拜说:“
吾过矣!
我错了!
吾过矣!
我错了!
吾离群而索居,亦已久矣。”
我离开朋友而独居,时间也太久了!”
夫昼居于内,问其疾可也;
大白天还呆在正寝之中,就像生病了,亲朋好友就可以前往探病。
夜居于外,吊之可也。
夜里睡在中门以外,就像居丧的模样,亲朋好友就可以前往吊丧。
是故君子非有大故,不宿于外;
因此,君子不是由于居丧,是不会在中门外睡觉的;
非致齐也、非疾也,不昼夜居于内。
不是祭前的斋戒,不是生病,不会无论白天黑夜都呆在正寝之中。
高子皋之执亲之丧也,泣血三年,未尝见齿,君子以为难。
高子羔在为父亲守丧时,无声而泣了三年,从来没有笑过,君子认为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。
衰,与其不当物也,宁无衰。
丧服的制作皆有法度,如果所穿的丧服不合法度,那就乱了规矩,还不如不穿丧服呢。
齐衰不以边坐,大功不以服勤。
身穿齐衰,就不可偏倚而坐,身著大功,就不可去干下力的活儿。
孔子之卫,遇旧馆人之丧,入而哭之哀。
孔子到卫国去,正碰上过去下榻的馆舍的主人去世,就进去吊丧,哭得也很伤心。
出,使子贡说骖而赙之。
哭罢出来,让子贡解下骖马送给丧家。
子贡曰:“
子贡说:“
于门人之丧,未有所说骖,说骖于旧馆,无乃已重乎?”
对于你的学生的死,你都从来没有解下骖马相赠,而现在要解下骖马赠给过去下榻的主人之家,未免礼数太重了吧?”
夫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予乡者入而哭之,遇于一哀而出涕。
我刚才进去哭他,恰巧悲从中来而流泪。
予恶夫涕之无从也。
我讨厌那种光空流眼泪而没有实际的同情表示的作法。
小子行之。”
你还是照我说的去办吧!”
孔子在卫,有送葬者,而夫子观之,曰:“
孔子在卫国的时候,有人送葬,而孔子在一旁观看,说:“
善哉为丧乎!
这丧事办得真好啊!
足以为法矣,小子识之。”
完全可以作为人们的傍样,你们要好生记住。”
子贡曰:“
子贡说:“
夫子何善尔也?”
老师为什么称赞那丧事办得好呢?”
曰:“
孔子回答说:“
其往也如慕,其反也如疑。”
那孝子在送葬的路上,就像婴儿之思慕其亲而哭泣不止,下葬后回来,又像是担心亲人的神灵不能跟着一道回来而迟疑不前。”
子贡曰:“
子贡说:“
岂若速反而虞乎?”
恐怕还不如快点回家准备安神的虞祭吧?”
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小子识之,我未之能行也。”
你们要好生记住这个榜样,连我也做不到他那样呢!”
颜渊之丧,馈祥肉,孔子出受之,入,弹琴而后食之。
颜渊之死,到了大祥之祭,其家送来祭神的肉,孔子到门外接受,进到屋里,先弹了一会儿琴,然后才吃。
孔子与门人立,拱而尚右,二三子亦皆尚右。
孔子与其弟子们一道站立时,他抱拳的姿势是右手在外,弟子们也都右手在外。
孔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二三子之嗜学也,我则有姊之丧故也。”
你们这些弟子太喜欢学我了,我右手在外,是因为有姐姐之丧的缘故啊!”
二三子皆尚左。
弟子们明白了过来,就都改为左手在外。
孔子蚤作,负手曳杖,消摇于门,歌曰:“
孔子一早起来,背着两手,拖着手杖,悠闲自得地在门外踱步,口中唱着:“
泰山其颓乎?
泰山要崩塌了吧?
梁木其坏乎?
大梁将折断了吧?
哲人其萎乎?”
哲人将凋零了吧?”
既歌而入,当户而坐。
唱罢走进屋里,对着门坐下。
子贡闻之曰:“
子贡听到歌声,说:“
泰山其颓,则吾将安仰?
泰山如果崩塌,叫我们仰望什么呢?
梁木其坏、哲人其萎,则吾将安放?
大梁如果折断,哲人如果凋零,叫我们依靠谁呢?
夫子殆将病也。”
听歌中之意,夫子大概要生病了吧?”
遂趋而入。
于是就快步走进屋里。
夫子曰:“
‘孔子说:“
赐!
赐!
尔来何迟也?
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!
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,则犹在阼也;
夏代停枢于东阶之上,那是还把死者当作主人看待的。
殷人殡于两楹之间,则与宾主夹之也;
殷人停枢于两楹之间,那是介乎宾主之间的位置。
周人殡于西阶之上,则犹宾之也。
周人停枢于西阶之上,那是把死者当作宾客看待的。
而丘也殷人也。
我是殷人的后代。
予畴昔之夜,梦坐奠于两楹之间。
昨天夜里,我梦见自己安坐在两楹之间。
夫明王不兴,而天下其孰能宗予?
既没有明王兴起,天下有谁会把我当作立于两楹之间的国君那样尊重呢?
予殆将死也。”
这样看来,我大概是快死了吧。”
盖寝疾七日而没。
过这番话以后,孔子大概病了七八天就去世了。
孔子之丧,门人疑所服。
孔子去世的时候,他的弟子们都不清楚该为老师穿哪一等丧服。
子贡曰:“
子贡说:“
昔者夫子之丧颜渊,若丧子而无服;
以前夫子哀悼颜渊,其悲痛如同丧子一样,但不穿任何丧服。
丧子路亦然。
哀悼子路时也是这样。
请丧夫子,若丧父而无服。”
让我们悼念夫子,就像悼念父亲一样,但也不穿任何丧服。”
孔子之丧,公西赤为志焉:
孔子的丧事,是公西赤为之设计的有帷慌。
饰棺、墙,置翣设披,周也;
帷慌外有婴,灵枢上系有披带,为了装饰棺木,棺外设乘杆这些都是周代的制度;
设崇,殷也;
车上设置崇牙状的旌旗,这是殷代的制度;
绸练设旐,夏也。
用素锦缠绕旗杆,上挑着宽为二尺二寸长为八尺的黑布蟠,这是夏代的制度。
子张之丧,公明仪为志焉;
子张的丧事,是公明仪为之设计的:
褚幕丹质,蚁结于四隅,殷士也。
用红布做成紧贴棺身的棺罩,在棺罩的四角画着像蚂蚁交错爬行的纹路,这是殷代的士礼。
子夏问于孔子曰:“
子夏向孔子请教说:“
居父母之仇如之何?”
对于杀害父母的仇人应该怎么办?”
夫子曰:“
孔子说:
寝苫枕干,不仕,弗与共天下也;
礴‘睡在草垫子上,枕着盾牌,不担任公职,时刻以报仇雪恨为念,决心不和仇人并存于世。
遇诸市朝,不反兵而斗。”
不论到什么地方,武器都不离身,即令是在市上或公门碰到了,拔出武器就和他拚命。”
曰:“
子夏又间:“
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?”
请何对杀害亲兄弟的仇人应该怎么办?”
曰:“
孔子说:“
仕弗与共国;
不和仇人在同一国家担任公职。
衔君命而使,虽遇之不斗。”
如果是奉君命出使而和仇人相遇,应当以君命为重,暂不与之决斗。”
曰:“
子夏又问:
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?”
请问杀死叔伯或者叔伯的兄弟的仇怎么办?”
曰:“
孔子说:“
不为魁,主人能,则执兵而陪其后。”
报仇的时候,弟带头,自己手执武器随后协助。”
孔子之丧,二三子皆绖而出。
孔子去世以后,他的弟子们都在头上缠一条孝布一根麻带。
群居则绖,出则否。
但只有在弟子们聚在一起时才这样戴孝,出门办事就不戴了。
易墓,非古也。
整治墓地的草木,不使荒秽,并非古来如此。
子路曰:“
子路说:“
吾闻诸夫子:
我听夫子说过:
丧礼,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,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。
举行丧礼,与其哀痛不足而冥器衣袅之类有余,还不如冥器衣袅之类不足而哀痛有余;
祭礼,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,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。”
举行祭礼,与其恭敬不足而祭品有余,还不如祭品不足而恭敬有余。”
曾子吊于负夏,主人既祖,填池,推柩而反之,降妇人而后行礼。
曾子到负夏吊丧,主人已经行过祖奠,设了池,把柩车装饰妥当,正要出葬,见到曾子来吊,深感荣幸,就又把柩车掉头向内,但却又使家中妇女仍然停留在两阶之间,然后行礼拜谢。
从者曰:“
随从者问曾子说:“
礼与?”
这样做合乎礼吗?”
曾子曰:“
曾子巧辩说:“
夫祖者且也;
祖奠的‘祖’字是暂且的意思。
且,胡为其不可以反宿也?”
既然是暂且的祭奠,把柩车掉头向内有何不可呢!”
从者又问诸子游曰:“
随从者又就此事请教子游,说:“
礼与?”
这样做合乎礼吗?
子游曰:“
尸子游说:“
饭于牖下,小敛于户内,大敛于阼,殡于客位,祖于庭,葬于墓,所以即远也。
在正寝的南墉下饭含,在正寝的当门处小敛,在表示主位的东阶上大敛,在表示客位的西阶上停枢,在祖庙的堂下举行最后告别的祖奠,最后葬于野外的墓里,从始死到下葬的整个过程,是一步一步地由近而远。
故丧事有进而无退。”
所以,办理丧事,有进而无退。”
曾子闻之曰:“
曾子听了,大为折服,说:“
多矣乎,予出祖者。”
比我解释的祖奠强多了!”
曾子裼裘而吊,子游裼裘而吊。
曾子掩着正服上襟,以凶服的装束去吊丧,子游却敞开正服上襟,以吉服的装束去吊丧。
曾子指子游而示人曰:“
曾子指着子游对众人说:“
夫夫也,为习于礼者,如之何其裼裘而吊也?”
你们看这个人,号称礼学专家,怎么竟穿着吉服来吊丧了?”
主人既小敛、袒、括发;
小敛以后,主人袒衣而露出左臂,去掉发髻上的笋缅,重新用麻束发。
子游趋而出,袭裘带绖而入。
子游看到主人己经变服,就快步走出,掩起正服前襟,冠上加了葛纽,腰上缠条葛带,也变为凶服装扮,然后再进来。
曾子曰:“
曾子看到后,才冼然大悟,说:“
我过矣,我过矣,夫夫是也。”
我错了,我错了,这个人的做法才是对的。”
子夏既除丧而见,予之琴,和之不和,弹之而不成声。
子夏在除掉丧服之后去进见孔子,孔子递给他一张琴,他调不好弦,也弹不成调。
作而曰:“
就站起来说:“
哀未忘也。
这是因为悲哀还没有忘掉。
先王制礼,而弗敢过也。”
先王制定的礼,我也不敢勉强超过。”
子张既除丧而见,予之琴,和之而和,弹之而成声,作而曰:“
子张在除掉丧服之后去进见孔子,孔子递给他一张琴,他调弦也能调好,弹奏也能成调,站起来说:“
先王制礼不敢不至焉。”
先王制定的礼,我也不敢不努力做到。”
司寇惠子之丧,子游为之麻衰牡麻绖,文子辞曰:“
司寇惠子死了,子游作为朋友前去吊丧,但穿的吊服很特别,衰是麻衰,纽是牡麻经,文子辞谢说:“
子辱与弥牟之弟游,又辱为之服,敢辞。”
舍弟生前承蒙您和他交往,死了又承蒙您为他服此种吊服,真是不敢当。”
子游曰:“
子游说:“
礼也。”
这是符合礼的。”
文子退反哭,子游趋而就诸臣之位,文子又辞曰:“
文子没有觉察到子游的用意,就又退回原位,继续哭泣,子游看到文子还不自觉”就快步走到家臣们哭吊的位置上,文子见子游就错了位,又来辞谢说:“
子辱与弥牟之弟游,又辱为之服,又辱临其丧,敢辞。”
舍弟生前承蒙您和他交往,又承蒙您为他服吊服,而且还劳驾参加丧礼,实在不敢当。”
子游曰:“
子游说:“
固以请。”
千万不要客气。”
文子退,扶适子南面而立曰:“
文子这才明白子游的用意,于是退下,扶出惠子的嫡子虎南面而立,就主人的正位,并说:“
子辱与弥牟之弟游,又辱为之服,又辱临其丧,虎也敢不复位。”
舍弟生前承蒙您和他交往,死后又承蒙您为他服吊服,而且还劳驾参加丧礼,虎敢不回到主人的正位上来拜谢吗?”
子游趋而就客位。
子游见目的已经达到,就连忙由臣位走向客位。
将军文子之丧,既除丧,而后越人来吊,主人深衣练冠,待于庙,垂涕洟,子游观之曰:“
将军文子死了,其子已经守丧三年,遥远的越国人前来吊丧,主人身穿深衣,祖庙受.吊,而且悄悄地淌着眼泪流着鼻涕除掉丧服,头戴练冠,而此时又有不迎宾,在,子游见到了,大为赞赏,说:“
将军文氏之子其庶几乎!
将军文子的儿子真不简单。
亡于礼者之礼也,其动也中。”
礼文上没有的礼节,他做得是那么得体。”
幼名,冠字,五十以伯仲,死谥,周道也。
幼小时称呼其名,二十岁行过冠礼以后,则称呼其字,五十岁以后只称呼其排行,或伯或仲或叔或季,死后称其溢号,这是周朝的制度。
绖也者实也。
绖是有实际内容的,那就是表示内心的哀戚。
掘中溜而浴,毁灶以缀足;
在正寝的中央掘坑来浴尸,把灶拆毁,用其砖来拘束死者之脚;
及葬,毁宗躐行,出于大门--—殷道也。
到了出葬的时候,毁掉庙墙而凌越行神之位,不经中门就直接把柩车拉出大门,这是殷代的制度。
学者行之。
跟着孔子学习的人,往往效法殷制。
子柳之母死,子硕请具。
子柳的母亲死了,他的弟弟子硕请求备办葬具。
子柳曰:“
子柳说:“
何以哉?”
钱从哪里来呢?”
子硕曰:“
子硕说:“
请粥庶弟之母。”
让我们把庶弟的母亲卖了吧。”
子柳曰:“
子柳说:
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?
埋子“我们怎么可以卖别人之母以葬自己之母呢?
不可。”
这绝对使不得。”
既葬,子硕欲以赙布之余具祭器。
罢母亲,子硕想用剩下的亲朋赠送助办丧事的钱财置办祭器。
子柳曰:“
柳说:“
不可,吾闻之也:
这也使不得,我听说过:
君子不家于丧。
君子是不靠办丧事发家的。
请班诸兄弟之贫者。”
这些剩余的钱财,让我们分给兄弟中的贫困者吧。”
君子曰:“
君子说:“
谋人之军师,败则死之;
如果为国君的军事行动谋划,不幸失败,就应引咎自裁。
谋人之邦邑,危则亡之。”
如果为国君谋划如何保卫国都,不幸国都处于危险之中,就应引咎接受放逐,让开贤路。”
公叔文子升于瑕丘,蘧伯玉从。
公叔文子登上瑕丘,蘧伯玉也跟了上去。
文子曰:“
文子说:“
乐哉斯丘也,死则我欲葬焉。”
瑕丘的山水太招人喜欢了,如果我死了,就想葬在这里。”
蘧伯玉曰:“
莲伯玉说:“
吾子乐之,则瑗请前。”
您既然喜欢,我自然也喜欢,我愿先死,抢先葬于此地。”
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,孔子曰:“
弃邑有个人死了母亲,其哭声像幼儿哭母,任情号哭,全无节奏,孔子说:“
哀则哀矣,而难为继也。
这种哭法,就表达悲哀而言没啥说的,问题在于一般人都学不了。
夫礼,为可传也,为可继也。
礼在制定的时候,就要考虑如何才能传给后代,如何才能使人人都可做到。
故哭踊有节。”
所以,丧礼中的哭泣和顿足,都是有一定之规的。”
叔孙武叔之母死,既小敛,举者出户,出户袒,且投其冠括发。
叔孙武叔的母亲死了,小敛罢,抬尸的人们将尸体抬出寝门,叔孙武叔跟着出门,直到这时候他才袒露左臂,去掉原来发髻上的异缅,重新用麻束发。
子游曰:“
子游说:“
知礼。”
这也算懂得礼节吗?”
扶君,卜人师扶右,射人师扶左;
搀扶生病的国君,太仆之官扶其右,射人之官扶其左。
君薨以是举。
国君死后,迁尸、正尸的工作,也由此二官如此办理。
从母之夫,舅之妻,二夫人相为服,君子未之言也。
姨丈去世了,舅母去世了,曾经受过他们恩惠的外甥该服什么丧服呢,君子从来没有讲过。
或曰同爨缌。
有的人说,既然同吃一个灶上的饭,可以服绍麻。
丧事,欲其纵纵尔;
办丧事,要有急迫的样子;
吉事,欲其折折尔。
办吉事,要有从容的态度。
故丧事虽遽,不陵节;
然而,丧事虽然要急急地办,却不可隔越步骤;
吉事虽止,不怠。
吉事虽然有喘口气的时间,但也不可懈怠。
故骚骚尔则野,鼎鼎尔则小人。
所以,如果操之过急,就显得粗野,如果节奏过于缓慢,就像是无知的小人模样。
君子盖犹犹尔。
君子办事总是快慢适中。
丧具,君子耻具,一日二日而可为也者,君子弗为也。
送死用的棺木、衣物之类东西,君子以事先准备齐全为耻,那些一两天内可以赶制出来的东西,君子是不会事先做好的。
丧服,兄弟之子犹子也,盖引而进之也;
丧服中规定,为侄子就如同为儿子,都穿齐衰不杖期的丧服,这是为了表示亲近而提高丧服等级;
嫂叔之无服也,盖推而远之也;
嫂子和小叔之间互不穿孝,这是为了表示男女有嫌而有意把关系疏远;
姑姊妹之薄也,盖有受我而厚之者也。
姑、姊妹出嫁以后,不再为之服期而降服大功,是因为她们对我的爱心已经转移到丈夫身上,与此同时,他们的丈夫把期的重服也承受了过去。
食于有丧者之侧,未尝饱也。
孔子在死了亲属的人旁边吃饭,从来没有吃饱过。
曾子与客立于门侧,其徒趋而出。
曾子和客人站在门旁,有个弟子快步要出门。
曾子曰:“
曾子问道:“
尔将何之?”
你要到哪里去?”
曰:“
弟子说:“
吾父死,将出哭于巷。”
我父亲死了,我要到巷子里去哭。”
曰:“
曾子说:“
反,哭于尔次。”
回去吧,就在你住的房间里哭。”
曾子北面而吊焉。
然后曾子面向北,就宾位而向弟子致吊。
孔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之死而致死之,不仁而不可为也;
孝子以器物送葬,从而认定死者是无知的,这种态度缺乏爱心,不可以这样做。
之死而致生之,不知而不可为也。
孝子以器物送葬,从而认定死者是有知的,这种态度缺乏理智,也不可以这样做。
是故,竹不成用,瓦不成味,木不成斫,琴瑟张而不平,竽笙备而不和,有钟磬而无簨虡,其曰明器,神明之也。”
所以,送葬的器物既不能取消,也不能做得像活人用的那样完美,送葬的竹器,没有滕缘,不好使用,瓦盆漏水,不好用来洗脸,木器也没有精心雕研,琴瑟虽然张上了弦,但没有调好音阶,竿笙的管数也不少,但就是吹不成调,钟磐不缺,但没有悬挂钟馨的架子,这样的送葬器物就叫做‘明器’,意思是把死者当作神明来看待的。”
有子问于曾子曰:“
有子向曾子问道:“
问丧于夫子乎?”
你从夫子那里可曾听说过如何对待丢掉官职?”
曰:“
曾子说:“
闻之矣:
倒是听夫子说过:
丧欲速贫,死欲速朽。”
丢掉官职,最好快点贫穷,死了,最好快点烂掉。”
有子曰:“
有子说:“
是非君子之言也。”
这不像是君子应该说的话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参也闻诸夫子也。”
这是我亲耳从夫子那里听到的呀!”
有子又曰:“
有子仍然坚持说:“
是非君子之言也。”
这不像是君子应该说的话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参也与子游闻之。”
是我与子游一道听到夫子这样讲的。”
有子曰:“
有子说:“
然,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。”
那么,我相信夫子是这样说过。
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。
但是,夫子一定是有所针对才这样讲的,”曾子把这番对话告诉了子游。
子游曰:“
子游说:“
甚哉,有子之言似夫子也。
真了不得,有子的话太像夫子了!
昔者夫子居于宋,见桓司马自为石椁,三年而不成。
从前夫子住在宋国,见到桓司马为自己制造石撑,花了三年功夫还没做好。
夫子曰:“
夫子就说:“
若是其靡也,死不如速朽之愈也。
像他这样的奢侈,死了,还不如快点烂掉为好。’
死之欲速朽,为桓司马言之也。’
死了最好快点烂掉,这是针对桓司马说的。
南宫敬叔反,必载宝而朝。
南宫敬叔丢官以后,每次返国,一定满载珍宝去晋渴国君。
夫子曰:“
夫子说:“
若是其货也,丧不如速贫之愈也。
像他这样的行贿以求官,丢了官,还不如快点贫穷为好。’
丧之欲速贫,为敬叔言之也。”’
丢掉官职,最好快点贫穷,这是针对南宫敬叔说的”。
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,有子曰:“
曾子又把子游这番话讲给有子,有子说:“
然,吾固曰:
这就对了,我本来就说过:“
非夫子之言也。”
这不像夫子所讲的嘛。”
曾子曰:“
,曾子说:“
子何以知之?”
你是怎么知道的呢?”
有子曰:“
有子说:“
夫子制于中都,四寸之棺,五寸之椁,以斯知不欲速朽也。
夫子当中都宰时,曾经规定,内棺四寸厚,外撑五寸厚,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夫子是不主张人死了就快点烂掉的。
昔者夫子失鲁司寇,将之荆,盖先之以子夏,又申之以冉有,以斯知不欲速贫也。”
还有,从前夫子丢掉了鲁国司寇的官职,将要应聘到楚国去作官,就先派子夏去安排,接着又加派冉有去帮办,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夫子是不主张丢了官就速贫的。”
陈庄子死,赴于鲁,鲁人欲勿哭,缪公召县子而问焉。
齐国大夫陈庄子死了,遣人告丧于鲁,鲁君不想为陈庄子哭,但又怕得罪齐国,于是穆公召见县子,问他此事该咋办才好。
县子曰:“
县子说:“
古之大夫,束修之问不出竟,虽欲哭之,安得而哭之?
古代的大夫,根本谈不上和邻国有什么交往,即令是你想为他哭吊,也没有那种机会。
今之大夫,交政于中国,虽欲勿哭,焉得而弗哭?
现在的大夫,把持国政,与诸侯交往频繁,即令是你不想为他哭吊,又怎能办得到呢?
且臣闻之,哭有二道:
不过,我听人说过:
有爱而哭之,有畏而哭之。”
哭有两种哭法,有的是因为爱他而哭,有的是因为怕他而哭。”
公曰:“
穆公说:“
然,然则如之何而可?”
你讲的道理不错,问题是具体应该怎么办才能把事情应付过去。”
县子曰:“
县子说:“
请哭诸异姓之庙。”
建议您在异姓的祖庙中哭他。”
于是与哭诸县氏。
于是穆公就到县氏的祖庙去哭。
仲宪言于曾子曰:“
仲宪对曾子说:“
夏后氏用明器,示民无知也;
夏代用不堪使用的明器陪葬,是要向人民表示死者是无知觉的。
殷人用祭器,示民有知也;
殷人用可以使用的祭器陪葬,是要向人民表示死者是有知觉的。
周人兼用之,示民疑也。”
周人兼用明器和祭器,是要向人民表示,死者是有知或无知还难于肯定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其不然乎!
恐怕不是这样吧!
其不然乎!
恐怕不是这样吧!
夫明器,鬼器也;
所谓明器,是为鬼魂特制的器皿;
祭器,人器也;
所谓祭器,是孝子用自己正在使用的器皿奉祭先人。
夫古之人,胡为而死其亲乎?”
二者都是用来表示孝子的无限心意的。
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,问于子游。
上古的人干嘛要认定死去的亲人就毫无知觉了呢,”公叔朱有个同母异父的兄弟死了,向子游请教该服什么丧服。
子游曰:“
子游说:“
其大功乎?”
可能是大功吧?”
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,问于子夏,子夏曰:“
狄仪有个同母异父的兄弟死了,向子夏请教该服什么丧服。
我未之前闻也;
子夏说,“这种情况,我过去没有听说过。
鲁人则为之齐衰。”
只知道鲁国的作法是为他服齐衰。”
狄仪行齐衰。
于是狄仪就服齐衰。
今之齐衰,狄仪之问也。
现在人们为同母异父兄弟服齐衰,就是经狄仪这一间才定下来的。
子思之母死于卫,柳若谓子思曰:“
子思的母亲在父亲死后改嫁到卫国,现在死了,子思前去奔丧,卫国有个叫柳若的对子思说:“
子,圣人之后也,四方于子乎观礼,子盖慎诸。”
您是圣人的后代,各地的人都在关注您如何为嫁母持丧,您可得当心一点。”
子思曰:“
子思说:“
吾何慎哉?
我有什么可当心的!
吾闻之:
我听说:
有其礼,无其财,君子弗行也;
按礼的规定趣该做的,如果财力不足,君子是无法行礼的。
有其礼,有其财,无其时,君子弗行也。
按礼的规定应该做,财力也足够,但没有机会,君子也是无法行礼的。
吾何慎哉!”
我有什么可当心的呢!”
县子琐曰:“
县子琐说:“
吾闻之:
我听说:
古者不降,上下各以其亲。
古时候,并不因为自己尊贵,就将期以下的旁系亲属丧服降等,无论是长辈或晚辈,都按照本来的亲缘关系为服。
滕伯文为孟虎齐衰,其叔父也;
举例来说,滕伯文以国君之尊为孟虎服齐衰,因为孟虎是滕伯文的叔父;
为孟皮齐衰,其叔父也。”
而滕伯文又为孟皮服齐衰,因为滕伯文又是孟皮的叔父。”
后木曰:“
后木说:“
丧,吾闻诸县子曰:
关于办丧事,我听县子说过:“
夫丧,不可不深长思也,买棺外内易,我死则亦然。”
办丧事,不可不深思长虑,买的棺木要内外平滑,’我死了也希望这样办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说:“
尸未设饰,故帷堂,小敛而彻帷。”
尸体尚未沐浴、整容、穿衣,,所以在堂上张起帷幕,小敛后尸体已经装扮好,于是撤下帷幕。”
仲梁子曰:“
仲梁子则说:“
夫妇方乱,故帷堂,小敛而彻帷。”
人刚死,主人主妇正在手忙脚乱之中,所以在堂上张起帷幕,小敛后诸事已经停当,于是撤下帷幕。”
小敛之奠,子游曰:“
小敛时的祭奠,子游说:“
于东方。”
祭品放在尸体的东方。”
曾子曰:“
曾子却说:“
于西方,敛斯席矣。”
放在尸体的西方,而且不是放在地上,而是放在席上。”
小敛之奠在西方,鲁礼之末失也。
小敛的祭奠物品放在尸体西方,是沿用鲁国末世的错误礼俗。
县子曰:“
县子说:
绤衰繐裳,非古也。”
这不合乎古制“如今的人都好用粗葛作衰,用细而疏的麻布作裳。
子蒲卒,哭者呼灭。
子蒲死了,有人在哭的时候喊着他的名子。
子皋曰:“
子皋说:“
若是野哉。”
这么不懂礼数!”
哭者改之。
那人听到后就改正了过来。
杜桥之母之丧,宫中无相,以为沽也。
杜桥的母亲去世了,殡宫中没有赞礼的人,论者以为太粗略了。
夫子曰:“
夫子说:“
始死,羔裘玄冠者,易之而已。”
亲戚刚死,穿着羔裘玄冠这种吉服来吊的人,要改为素冠深衣才妥。”
羔裘玄冠,夫子不以吊。
羔裘玄冠,夫子是不会穿着它去吊丧的。
子游问丧具,夫子曰:“
子游向孔子请教治葬物品的数量应该用多少,孔子说:
称家之有亡。”
送终物的厚薄相称就行。
子游曰:“
子游说:
有亡恶乎齐?”
品的数量问题。
夫子曰:“
夫子说:“
有,毋过礼;
如果财力雄厚,也不可超过礼数的规定。
茍亡矣,敛首足形,还葬,县棺而封,人岂有非之者哉!”
如果财力不足,夫子说,只要衣被可以遮体,敛毕就葬,用手拉着绳子下棺,如此尽力而为,也不会有人责怪他失礼呀。”
司士贲告于子游曰:“
司士责对子游说:“
请袭于床。”
我想在床上为尸体穿衣。”
子游曰:“
子游说:“
诺。”
可以。”
县子闻之曰:“
县子听了,就说:“
汰哉叔氏!
叔氏太自大了!
专以礼许人。”
听他的口气,好像礼是由他制定似的。”
宋襄公葬其夫人,酰醢百瓮。
宋襄公葬其夫人时,陪葬器皿中有一百个瓮装着醋和肉酱。
曾子曰:“
曾子评论说:
既曰明器矣,而又实之。”
以实物呢,“既然叫做明器,就表明它是不堪使用的,干嘛又要填以食物呢?
孟献子之丧,司徒旅归四布。
孟献子的丧事办完以后,司徒派下士把未用完的别人赠送助办丧事的财帛归还各地原主。
夫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可也。”
这件事办得漂亮。”
读赗,曾子曰:“
在柩车将要启动之前,将助丧人的名单及其赠送的财物进行宣读,曾子说:“
非古也,是再告也。”
这种作法不合乎古制,这是重复的宣读。”
成子高寝疾,庆遗入,请曰:“
成子高卧病在床,庆遗进来请示说:“
子之病革矣,如至乎大病,则如之何?”
您的病已经危险了,万一不治,那怎么办?”
子高曰:“
子高说:“
吾闻之也:
我听说:“
生有益于人,死不害于人。
活着应有益于人,死了也不应有害于人。
吾纵生无益于人,吾可以死害于人乎哉?’
我纵然活着的时候无益于人,难道我能死了还要危害于人吗!
我死,则择不食之地而葬我焉。”
我死后,拣一块不长庄稼地方把我埋掉好了。”
子夏问诸夫子曰:“
子夏请教夫子说;
居君之母与妻之丧。”
“遇到国君的母亲、妻子的丧事该怎么办?”
“居处、言语、饮食衎尔。”
孔子说,‘旧常的住处、言谈、饮食,基本照常。”
宾客至,无所馆。
远道的宾客来到,没有住处。
夫子曰:“
夫子说:“
生于我乎馆,死于我乎殡。”
既然是朋友,活着就由我负责安排住宿,死了就由我安排殡硷。”
国子高曰:“
国子高说:“
葬也者,藏也;
葬,就是藏的意思。
藏也者,欲人之弗得见也。
为什么说是藏呢,因为人死了叫人厌恶,所以就想叫人不能够看见。
是故,衣足以饰身,棺周于衣,椁周于棺,土周于椁;
所以,只要衣袅足以遮盖身体,内棺能够包住衣袅,外棺能够包住内棺,墓扩能够容下外棺,就行了。
反壤树之哉。”
何必还要聚土成坟、植树为标志呢?”
孔子之丧,有自燕来观者,舍于子夏氏。
埋葬孔子的时候,有人从遥远的燕国赶来参观,来人住在子夏家里。
子夏曰:“
子夏说:“
圣人之葬人,与人之葬圣人也。
这难道是圣人在葬人吗,不过是我们这些人在葬圣人罢了。
子何观焉?
对于您来说有什么值得看的呢?
昔者夫子言之曰:“
过去夫子曾经谈及筑坟的样式,说:“
吾见封之若堂者矣,见若坊者矣,见若覆夏屋者矣,见若斧者矣。
我见过坟筑得有像堂基的,有像堤防的,有像两檐飞出的门廊的,有像斧头刃向上的。’
从若斧者焉。
我身后就要斧头刃向上的形式。
马鬣封之谓也。’
斧头刃向上的形式,俗名叫作马露封。
今一日而三斩板,而已封,尚行夫子之志乎哉!”
我们今天为他筑坟,一天之内就聚土四尺来高,筑成了斧头刃向上的形式,这也算我们完成了夫子的遗愿吧。”
妇人不葛带。
妇人在除去孝服之前,一直都是麻腰带,不换成葛腰带。
有荐新,如朔奠。
如果对死者举行荐新之祭,其规格应比照朔奠。
既葬,各以其服除。
下葬以后,各等亲属都要除去原来的丧服,改受轻服。
池视重溜。
柩车上设池的面数,比照他生前居室的重露。
君即位而为椑,岁一漆之,藏焉。
诸侯一即位,就应该为他做好贴身的内棺,每年漆它一遍,棺中还要填入东西,不可使之空虚。
复、楔齿、缀足、饭、设饰、帷堂并作。
招魂、楔齿、缀足、饭含,打扮尸体、在堂上张起帷幕,这些都是在断气后要连续进行的项目。
父兄命赴者。
报丧的人,士由孝子本人派遣,大夫以上由父兄代为派遣。
君复于小寝、大寝,小祖、大祖,库门、四郊。
国君招魂的地方多之处、群庙、太祖庙、,按由近而远的顺序是,燕居之室、办公库门和四郊。
丧不剥,奠也与?
办丧事时,需要用布盖住祭品的,是所有的祭品呢?
祭肉也与?
还是只盖住牲肉?
既殡,旬而布材与明器。
殡后第十天,就得置办撑材和明器。
朝奠日出,夕奠逮日。
朝奠在日出时举行,夕奠在太阳尚未落山时举行。
父母之丧,哭无时,使必知其反也。
父母死后,孝子一想到伤心之处就哭,是为了让父母的神魂能循着哭声回家。
练,练衣黄里、縓缘,葛要绖,绳屦无絇,角瑱,鹿裘衡长袪,袪裼之可也。
小祥以后的服装,是以煮练过的熟布作的中衣,其衬里是黄色,镶浅红色的边,腰经改麻为葛,脱去草鞋,换上麻绳编织的鞋,但仍然没有鞋鼻,悬在耳旁的充耳是角质的,鹿裘的袖子可以加宽加长,袖口还可以镶边。
有殡,闻远兄弟之丧,虽缌必往;
家中有丧事,刚殡敛完毕,又听到远房兄弟去世,即令和死者是绍麻之亲,再远也必须赶去哭吊。
非兄弟,虽邻不往。
但是,如果没有任何兄弟关系,就是比邻而居也不去哭吊。
所识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吊。
如果是相识的人,他遇上了不同居的兄弟的丧事,朋友们都应去慰问他。
天子之棺四重;
天子的棺有四层:
水兕革棺被之,其厚三寸,杝棺一,梓棺二,四者皆周。
第一层是用水牛皮和兑牛皮表里包住木板的棺,其厚三寸,第二层是用枪木作的棺,厚四寸,第三、第四层都是用梓木作的棺,居内者叫属,厚六寸,居外者叫大棺,厚八寸,这四层棺,都是上下与四周合围的。
棺束缩二衡三,衽每束一。
棺盖和棺身用皮带束紧,纵向束两道,横向束三道,每一道的棺盖与棺身的接缝处,都要加个桦铆紧。
伯椁以端长六尺。
撑用柏树的近根部分来做,每段木料长六尺。
天子之哭诸侯也,爵弁绖缁衣;
天子在遥哭诸侯之死时,头上戴的是爵弃,身上穿的是瑙色之衣。
或曰:
有人说:“
使有司哭之,为之不以乐食。
天子不必自己哭,可命官员代哭,”在哭的那一天,天子进膳时不奏乐。
天子之殡也,菆涂龙輴以椁,加斧于椁上,毕涂屋,天子之礼也。
天子的殡礼中有这样的规定,将载柩车的车辕上画上龙,再在此柩车四周堆积木材,上面暂不封口,其形如谆,然后在积木上涂以泥巴,不使木间有隙,然后再从撑的上方给棺材套上绣有黑白相间的斧形图案的棺罩,然后再在停上继续积木为屋顶,最后再加以通体的涂抹,这是天子殡的礼数。
唯天子之丧,有别姓而哭。
只有在天子的丧事里,是区别同姓、异姓、庶姓而排列哭位的。
鲁哀公诔孔丘曰:“
鲁哀公悼念孔子说:“
天不遗耆老,莫相予位焉,呜呼哀哉!
上天不把这样一位年高德助的人给我留下,现在没有人来帮助我治理国家了。
尼父!”
呜呼哀哉,尼父!”
国亡大县邑,公、卿、大夫、士皆厌冠,哭于大庙,三日,君不举。
国家如果丢失了大的县邑,公、卿、大夫、士都要头戴丧冠,身穿素服,在太庙里哭三天,向列祖列宗请罪,在这三天之内,国君吃饭不准动荤。
或曰:
另外一种说法是:
君举而哭于后土。
国君率领群臣哭于社。
孔子恶野哭者。
孔子厌恶不依礼数号哭的人。
未仕者,不敢税人;
作子弟的如果尚未出仕,就不敢把家中的东西随便送人。
如税人,则以父兄之命。
如果必须送人,则应当说这是秉承父兄之命。
士备入而后朝夕踊。
国君之丧,每天的朝夕踊,要等到士全部到齐才可以开始。
祥而缟,是月禫,徙月乐。
大祥祭之后,孝子就开始换上编冠,在这一个月举行谭祭,下一个月就可以奏乐了。
君于士有赐帟。
国君对于士,在特殊情况下可赐与帝,用作覆棺的承尘。
〔长殇〕同:長殤《辞源》
〔从从〕同:從從《辞源》
《礼记》又名《小戴礼记》、《小戴记》,成书于汉代,为西汉礼学家戴圣所编。《礼记》是中国古代一部重要的典章制度选集,共二十卷四十九篇 ,书中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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